纪桑醒来已经巳时过半,紫荆来和她汇报说,今早上赵泠云已经来过三次了。纪桑笑了下,应实了心中猜想。她爬起来,洗漱穿戴好,让紫荆去通知赵泠云出发。
“纪桑,你也太能睡了吧!”赵泠云做了梳妆,双手拎着衣摆忿忿走过来,嘟着嘴和纪桑抱怨。
“我又不是去见心上人,我着急什么。”纪桑看她一身靓丽的打扮,打趣她。
“你——你说什么呢!”赵泠云气急败坏地反驳,又看了看四周,好在四下无人。
纪桑耸耸肩,笑着说,“不知道啊。”
二人乘坐马车到了徐府,经老管家指引在听雨斋等候,等了片刻,徐荣没等来,倒是等来了徐薇。
她以为赵泠云是来看她的,兴致冲冲地跑过来,没想到纪桑也在,一副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你怎么在这?”她忍不住拔高了音调,质问纪桑。
纪桑回答:“放心,不是来找你的,我是来找徐公子的。”
徐薇将视线转向赵泠云,“泠云,你和她一起来的,也是来找哥哥的?”
“徐薇姐姐。”赵泠云点点头,和她打了声招呼。
徐薇微微皱眉,阴阳怪气道:“我倒不知道你们现在关系竟然这么好了?”
“没有,我只是——”
徐薇打断她,转而看着纪桑,“我还真是小瞧纪姑娘了,你有点本事。”
纪桑一点也不和她客气,点头说,“你说的对,我还有很多本事呢。”
“你——”
“纪姑娘,我来迟了。”姗姗而来的徐荣走进屋子,打断了纪桑和徐薇的谈话,“泠云也在啊。”
赵泠云看到徐荣,垂首娇羞一笑,向他盈盈福了一礼。
纪桑见着徐荣,稍一点头,“徐公子,我这次来是有事相求。上次您在晚宴上请的乐师曲艺高超,不知道是哪里的琴师?”
“凭什么要告诉你?”徐薇瞪她一眼。
“薇薇!你这是什么态度?”徐荣先是呵斥了妹妹一句,然后笑着对纪桑说,“纪姑娘,是长仙乐坊的乐师,可是公子想要听曲了?”
纪桑点点头,也没说是不是,只是客气回应:“多谢徐公子。想必徐公子姗姗来迟,必定是事务繁忙,纪桑也就不打扰了。”
“哦好,好,我送你们出去。”徐荣没想到她来就是为了问个乐师,怔愣片刻后立即伸出手,做了个“请”的姿势,侧身让路。
纪桑微笑,“徐公子留步吧,我们公子说了,有时间请您去府上一叙。”
徐荣果然心花怒放,满脸堆着笑容,“多谢纪姑娘。”说罢,他喊来老管家,送她们出府。
待她的身影走远,徐薇终于忍不住,她气得直跺脚,“哥哥!你为什么对她那么客气?”
徐荣皱了皱眉,“薇薇,你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规矩?!”徐薇气得眼圈发红,“她凭什么?看看你刚刚对她卑躬屈膝的样子!”
知白哥哥护着她,赵泠云也跟她亲近起来,甚至公子还喜欢她……
“她到底有什么好的?!”
徐荣见妹妹如此激动,也不愿多言,挥了挥手道,“你女孩子家家的,少管这些事!你现在重要的就是半个月后的大婚。”
一听到“大婚”二字,徐薇的脸色顿时变了。她咬紧牙关,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想到要和一个从未谋面的男人成亲,她内心就充满了怨言。爹娘以及兄长提到的所谓的“好归宿”,是困住她的枷锁。
她冷笑一声,怒火几乎烧得她发颤。是的,所有人都说她是千金小姐,出身高贵,可为什么她的命运却全由他人掌控?为什么纪桑那种低贱出身的女人,却可以自由自在地来去自如,轻易得到所有人的目光和宠爱?
“她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恨意无法抑制地涌上来,徐薇的心中一瞬间有了决定——既然她的命运被人左右,那她也绝不会让纪桑好过。
*
纪桑拿着乐谱准备去长仙乐坊,和夏侯府是两个方向,赵泠云还不想回去,于是答应和纪桑一起过去,正和纪桑的意,赵泠云可以帮她选一下乐师。
远远看到几根大朱红门柱,上面挂满了各色绣帘,金箔嵌边的匾额上“长仙乐坊”四个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时不时传出的丝竹管弦声悠扬婉转,似诉似唱。
乐坊的老板是个年约三十许的风韵女子,她面若满月,眉眼中藏着一丝慵懒风情,一双狭长的丹凤眼轻轻一抬,又透着几分精明。见有客人进来,手上正在把玩着的描金团扇便搁下起身了。
老板慢悠悠地迎上前,眼中带笑,声音却柔中带劲,“两位姑娘,是来听曲儿的?”
纪桑捏着琴谱,和老板说,“老板,我要你们这最好的乐师。”
赵泠云耳语问她:“你带钱了吗?”
老板挑了挑眉,“姑娘,我们长仙乐坊的头牌可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点的。”
纪桑颔首,笑了下,“放心,你只管叫来,银子我有。”
“红儿、绿儿、蓝儿听曲十两,要是到贵府上,一日二十两。”
夺少?!!!纪桑使劲掐着自己才控制住自己没暴跳起来,她万万没想到古代技能型人才这么赚钱吗······
她努力面不改色地“哦”了一声,说,“老板,倒也不用头牌,能看得懂这琴谱就行。”
赵泠云在旁边捂着脸,“你没带够钱装什么啊!”
纪桑咬牙低声说,“谁知道这么贵啊!”
老板哼了一声,摇摆着身体走进去喊人了,纪桑看着扭动夸张的腰肢,感觉老板像一个是刚化成人的蛇妖。
纪桑没想到赵泠云对琴艺及其严格,她要了竹笛、琵琶、古筝、中阮、小阮还有扬琴的乐师,让他们看着琴谱演奏,赵泠云一个个听完之后,唉声叹气说不行。
于是纪桑又让换了一批乐师,赵泠云仍然是摇头,直到换到第四轮,赵泠云才勉强点头。
纪桑仔细看了一下,吹长笛的乐师竟然就是和赵泠云合奏《极乐净土》的那位,那这批乐师的水平她自认也不会太差。
结账的时候,纪桑差点心痛的吐血,短短几个时辰,竟然花了她十八两!!若是再算上彩排到正式演出的费用,光是请乐师就已经要超出一百两了。
纪桑没想到请乐师竟然是最贵的开销,但这也是最快的办法。
“你要这么多乐师干什么?”回程路上,赵泠云问她。
有句话怎么说的?剧情不够,配乐来凑!她只编了半个小时的戏份,又担心百姓接受不了这种戏剧风格,但如果有浓烈的配乐,观众就会很容易被带入剧情,加上《梁祝》是经过几十年认证过的经典曲子,这一定不会出错。
“赵泠云,你明天要不要和我去看棚?”纪桑邀请她。
赵泠云微微侧首,移开视线。半晌纪桑听见她傲娇地说,“去呗。”
*
回府时,正巧在门口遇到了同样回来的夏侯郢。夕阳西下,金黄的霞光披在夏侯郢身上,映得他金灿灿的。两个人隔空相望,谁都没先动一步。
纪桑看他只身一人,猜到叶殊棠应该是已经走了。
赵泠云左看看右看看,被两个人搞得有些不知所措,言伯走上前和她笑眯眯地说,“赵小姐,我们先进去吧。”
夏侯郢和纪桑慢慢地走在后面。
“叶姑娘已经走了吗?”纪桑没话找话,只好明知故问。
“嗯。”
“你的朋友找到了吗?”
“没有。”
接着两个人陷入一片沉默,一路无言直到快走到沁雅轩。临了夏侯郢忽然问她,戏班子怎么样了,银子还够不够。
他想和她,多待一会儿。
纪桑垂着头,半晌都没说话。
“怎么,这时候倒是和我客气了?”夏侯郢以为她是在不好意思和他要钱。
然而纪桑是在想要多少合适。不给钱的老板遍地都是,主动给钱的冤大头少之又少,纪桑还不得抓住这个机会。
说五百两似乎有点小气了,说五千两好像夸张了,多少比较合适呢。
“银子不需要帮我节省。”
大哥,你真是想多了啊!她直接伸出双手到他面前,“没和你客气,确实是不够了,请金主大大打款一千两。”
“······”夏侯郢“嗯”了声,嘴角弯弯开口说,“去找言伯。”
第二天,纪桑如约收到了一张千两的银票。
*
纪桑要带着赵泠云去棚子,对林三月和阿禾来说并不意外。反倒是赵泠云,一副大小姐的做派又出来了,一会儿嫌弃四人坐在一辆马车里,又挤又闷,一会儿又抱怨去瓦舍那种下里巴人的地方,简直跌价儿。
阿禾听不下去了,直接呛她,“受不了你就下车自己回府去。”
赵泠云头别过去,低声道,“又不是我自己要去的。”
阿禾:“那也没人死乞白赖的求着你去哦。”
不过阿禾的话确实有用,赵泠云瞪了她一眼之后倒是安静地再没说话了。
纪桑昨天离开的时候将谱子让乐师们各自抄了一份,并请求他们如果有时间可以提前练习一下,他们到达看棚的时候,乐师们已经各就各位,摆好乐器,正在专注排练。
好在乐师们水平都还不错,只是三四分钟左右的曲子,弹过几遍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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