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留璎:为什么这么觉得?]

[康济:原来你不在啊,我刚和耀清他们吃饭出来,感觉好像看到你和钧漠在同一辆车上。]

[席留璎:四只眼睛也看错,康济。]

康济回了个翻白眼的表情包,叫她早点睡。

一夜安宁。

郁钧漠房间的隔音做得非常好,席留璎早上差点没起来,出门时看见饭桌上已经放好早餐。他坐着边看电视边吃,见她出来,抬了抬眉。

“东北的早茶吗?”她坐下来。

韭菜盒子,疙瘩汤,豆腐脑,烧麦。

他应:“吃的惯吗?吃不惯,给你点别的。”

“我平时去学校前也都吃这些。”她回。

电视里在放《色戒》,正好放到麦太太与易先生第一次吃饭那里,汤唯的口红沾上了玻璃杯。

“……”她没想到郁钧漠口味如此重,大早上起来就看这部争议颇大的电影,兀自吃着,两人都安静,在电影放到麦太太引诱易先生进入学生们的别墅时,郁钧漠忽然开口,“你看过这个吗?”

“嗯?”席留璎一愣,“看过。”

“你觉得易默成爱王佳芝么?”

“……”席留璎看向电视,学生们举着枪,黑暗中危机四伏,每个人都很紧张,但易先生还是走了,她收眼,把烧麦放下来,“我觉得他爱。不然他不会和王佳芝一起去看钻戒,在大街上搂着她一起走。”

郁钧漠看向她。

电视里,王佳芝推开别墅的门,别墅灯被点亮,她冲学生们摇了摇头,说易默成太过谨慎。

“你呢?”席留璎问。

郁钧漠拿遥控器把电视关了,韭菜盒子在他嘴里嚼了一会儿,咽下去,喝豆腐脑,嘴里没东西了,才说:“我不知道,没看完。”

排球周没有晚自习也没有早自习,所以早上的时间宽裕了些,学生们到校时也都更有精气神,以至于郁钧漠那辆全黑的布加迪停在卓灵高中大门旁的停车位上,席留璎和他同时从车上下来,郁钧漠还极其自然地接过她的书包提在手上,并肩走入校门时,大家反应得都很快。

更为戏剧性的是,席、郁两人走进校门时,蒋施绝和沈一狄从同一辆黑色宾利上下来,恰好看见这一幕。

席留璎被学生们的议论声吸引过去,她仍然和郁钧漠同速度走,回头看了眼站在宾利旁、黑着脸的沈一狄,和正在拨头发、毫不在乎的蒋施绝。

沈一狄看见她看过来,瞬间转变了表情,冲她皮笑肉不笑了一下,而席留璎尚未有机会回应,郁钧漠的手就从后握住了她的脖颈,低声说:“往前看。”

上午的排球赛如旧进行得如火如荼,角逐出胜者之后,卓灵将在复赛中与衡谷高中对抗。

席留璎一边看手机一遍拿着东西回教室,康济的头像忽然弹出来,一秒连着弹了好几次,她皱着眉走入教室,把东西放进抽屉,点开聊天框。

[康济:你去看看校园墙吧。]

[康济:昨天还跟我说没有,现在被人拍到了,你怎么跟别人解释?]

[康济:祖宗啊,千万别让曼陀罗知道,她之前就因为你姐谈恋爱的事差点气进医院了。]

席留璎立刻点进卓灵校园墙。

有人投稿了九张图片,凑成九宫格,拍的是郁钧漠那辆祖母石绿的大G,清晰到可以看清她与他坐在车内。

第一张,郁钧漠帮她盖衣服。

第二张,郁钧漠在看手机,脸是亮的,她在睡觉,脸是暗的。

第三张,郁钧漠拿手机拍她。

第四张,她醒了,两人在交谈。

第五张,她正在解安全带。

第六张,他们下了车,往88号走。

第七张,两人都站在门口。

第八张,门开了,她先进去,郁钧漠在她身后撑着门,她整个身子几乎被他全部挡住。

第九张,郁钧漠在关门,不知道为什么回头了,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镜头。黑夜中,他如同一条护主的德国牧羊犬,压迫又凶狠。

“……”

她明白了。郁钧漠昨天之所以要她留在他家过夜,是已经察觉到有人在跟他们。

现在校园墙的评论几秒钟就能增加十来条,有人在说郁钧漠好牛逼,有人扒出席留璎是郁钧漠前女友席离芝的亲妹妹,骂郁钧漠不要脸,骂席留璎不自爱。

他达到目的了。

席留璎回复康济。

[席留璎:对不起,骗你了。]

[席留璎:老师看校园墙吗?]

[康济:你跟郁钧漠真在一起了?]

[康济:他和你姐谈过……]

[康济:我不知道老师看不看。]

[席留璎:是真的。]

抱歉了康济,只能先瞒着你,席留璎想道。

去食堂路上几乎每个路过她的人都在看她,每个人都在议论她,打到饭后坐下来,康济本想从原来的位置来她这边,却远远瞧见郁钧漠端着盘子走过来,在席留璎身边坐下。

一起吃饭,去校内便利店买水喝,去体育馆继续看比赛,一天的比赛结束了,又一起出校,坐上校门口等待已久的布加迪,引擎声响彻整条街,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

期间许多人加席留璎的微信,验证消息里直接骂她,也有夸她厉害的,还有男生来加她问她要不要也留宿他家,多少钱一晚等等。

席留璎一个人没有加,一条没有回复。

她照旧由郁钧漠送去奉城训练,临近午夜两人又一道回熙春桃源88号。郁钧漠已经收拾出了一间客卧给她住,两人在排球周按部就班地重复着这些,而每天白天都会有新的偷拍九宫格出现在校园墙。

谩骂、诋毁、造谣,排山倒海地朝席留璎袭来,她不再被七班女生们簇拥,不再因为艺术节被人敬仰,开始有人说她把蒋施绝挤下去才和郁钧漠一起表演,沈一狄砸她琴是她咎由自取,一定是她在勾引郁钧漠,沈一狄要为蒋施绝打抱不平,才毁了她的表演云云。

“姐姐当时也是这样吗?”她问。

郁钧漠仍旧在看《色戒》。这天晚上教练有事,席留璎便直接回了郁钧漠家,两人一边吃水果一边看电影。

“不是。”他说。

“那会是谁举报的呢?”

“再疯狂一点儿,有人会露出马脚的。”

郁钧漠好像什么都知道,好像掌控着所有情况。即便他不知道举报他与席离芝的那个人是谁,但,确实有人很快就坐不住了。

卓灵一路披荆斩棘杀到决赛,要与睿澄高中角逐冠亚军。

席留璎因为吃坏了肚子在厕所呆了好一会儿,手机仍在接收来自不同班级不同年段,甚至不同学校的人的骚扰。出厕所时,康济的信息如同一股清流出现在她的微信消息中。

[康济:你还在教学楼吗?]

[康济:帮我带一下水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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