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将和赵九守在丞相府外,二人盯着丞相府的匾额看了半晌又互相对视了一眼,最终副将先开口,“什么时候,将军喜欢来这种场合了?”

赵九道,“将军做事,必然有他的道理。”

副将:“但他今日一早起来便沐浴更衣,穿着那般华丽,实在不像平时的作风……谁家将军大早上起来沐浴?”

赵九深思:“也许是为了迷惑丞相府?”

副将摇头,他尝试分析,“将军之前说已然排除了苏丞相的嫌疑,既然排除了嫌疑又为何要在丞相府并未给他递帖子的情况下来赴宴?丞相与将军素来不和,一贯没有来往,将军总不至于是为了求和。”

“我也觉得不可能。”赵九说,“可昨日他一回府便去库房选礼……还将南海血珠找出来送给丞相府,怎么看怎么不同寻常。”

……

苏忱心不在焉地去拿酒杯,被忽视的薛逢洲视线顺着苏忱的手移动了片刻后又叫,“小公子。”

薛逢洲的声音响起,惊得苏忱手一抖,差点没拿稳手中的酒杯。

如同惊弓之鸟的少年不仅手在抖,睫毛也在抖,藏不住事的双眸中不断地闪烁着。

——可怜又可爱。

薛逢洲伸手扶住了苏忱的手和杯子,露出一丝微笑来,“当心一些。”

薛逢洲的掌心发烫,掌间的茧子磨在苏忱手背,令苏忱浑身不自在。

薛逢洲看起来只是帮他稳住酒杯而已,在苏忱拿稳杯子后手及时松开。

苏忱不喝酒,他将酒杯握手中,手指轻轻地按着杯口。就算薛逢洲真想做什么,也不可能在此刻做,他不该这么慌张,徒增怀疑。

想到这里,苏忱的心一点点地落了下来,惊慌褪去,他僵硬的身体缓缓放松,他抬眸看向薛逢洲,扯了扯嘴角,“多谢将军。”

薛逢洲重新把锦盒递给苏忱,“这是给小公子的生辰礼,来得匆忙,算不上什么好东西,改日我再给小公子补上更好的。”

苏忱这才发现锦盒中的血珠,珠子内里似隐隐有血液流动,珠子温润,手感极好,这东西怎么看都不应该说‘算不上什么好东西’。

“南海血珠,研磨成粉服用能护心养身,据我所知,此物有价无市极其难得。”路景栩在一旁搭腔,“薛将军还真是舍得。”

苏忱一怔,南海血珠,他也听说过,据说此物整个晋国也仅一颗,不管是真是假,薛逢洲来送给他也太过贵重了。

一时间,苏忱觉得这血珠极其烫手,“薛将军,此物我不能收。”

“不过一颗血珠而已。”薛逢洲合上锦盒,“既然是小公子的生辰,送礼自然不能太简陋,此物我留着也无用,若是对小公子身体有益,自然更应该给小公子。”

苏忱对上薛逢洲黝黑的双眼,他抿了抿唇迟疑了片刻道,“我与将军素不相识,将军却送我这么大礼,即便收下我也心有不安。”

薛逢洲道,“小公子已给我回礼,有何不安?”

苏忱微愣,他有一瞬间没听懂薛逢洲话里的意思,然而下一刻他就懂了,薛逢洲在暗戳戳说那方绢帕。

苏忱攥紧了锦盒,心中又有一股气涌上来,他才压下自己的烦恼,这薛逢洲又要主动提起,想必是又来试探他了。

麻烦。

苏忱捂住唇低着嗓子咳嗽起来,他的声音轻又哑,薛逢洲侧目看过来,触及少年那不知是气还是因为咳嗽而泛红的眼尾,默不作声地倒了杯水递给苏忱。

苏忱觉得薛逢洲假慈悲,他恨恨地夺过杯子把水喝了,没成想因为喝得太急又呛到,这下咳嗽声压都压不住,引得旁边人都看过来。

“朝朝。”路景栩忙坐到苏忱旁边,去抚苏忱的背,“怎么样了?”

苏忱掩唇摇头,腾不出空去回答路景栩的话。

薛逢洲也问,“小公子受凉了?”

受凉个……苏忱一边咳嗽一边抬手制止薛逢洲继续说,这位薛将军少说几句话他都能舒坦些。

女眷处看这边看不真切,孟岫玉微微拢起眉,正想让婠止来看看,又随意已经猫着腰靠近了苏忱。

随意自幼跟着苏忱在白马寺,孟岫玉又放下心来。

随意压低了声音,“公子,可是不舒服了?”

苏忱喉间发痒,他又喝了杯水压下那阵痒意,轻轻地喘了口气,紧了紧披风,“没事,不必担心。”

随意见苏忱真没事了,这才退开。

苏忱坐直了身体,他眼尾的红晕一点点散去,脸色苍白神色冷清,眉间痣颜色越深,圣洁之感又重现于少年面容。

薛逢洲微眯了眯眼,“小公子见我之后,似乎一直很紧张。”

苏忱看着台上退场的戏班子,语调已经恢复了平缓,“将军威武神勇,百战不殆,颇有战神之威名,我对将军亦是崇拜已久,见到真人难免会感到紧张。”

崇拜已久?看起来倒是恨不得离他八丈远。

薛逢洲喉咙里发出两个无意义的呵笑声,说不出是不是在嘲笑,不过倒也没说话了。

这让苏忱心底松了口气。

他抓了花生认认真真地剥了壳放进嘴里,正准备剥第二颗的时候,旁边伸过来两只手,掌心都放了花生。

路景栩笑道,“朝朝弟弟想吃花生何须自己动手?作为兄长总得照顾你几分。”

苏忱:“……谢谢观南。”

薛逢洲没说话,他在舌尖把朝朝弟弟四个字又重复了一遍,“路大人和苏小公子,关系很好。”

“我与朝朝弟弟自幼相识,关系自然不一般。”路景栩笑容不变,他说到这里瞥了一眼薛逢洲,“不过看不出来,薛将军也这般热心肠。”

苏忱看向薛逢洲的手,掌心和指腹都是茧子,一看便知是长年累月拿刀舞枪留下来的,难怪碰到他时他总觉得粗糙。

薛逢洲略带两分强迫的将花生放到苏忱手中,神色淡淡,“顺手的事。”

苏忱:“。”

他握着薛逢洲给的花生,只觉得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这薛逢洲……莫非又是在暗暗警告他什么?

薛逢洲余光落在苏忱身上,少年似乎格外纠结,最终还是把花生塞进了红润的唇中,薛逢洲平静收回视线。

发现薛逢洲把视线移开后,苏忱暗暗松了口气,这个男人就这么坐在自己身边也让人难以放松,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小公子。”薛逢洲又偏过头来,压低了声音不让同桌的路景栩听见他的声音,“有件事想问问你,或许会有些冒昧。”

苏忱心想,不请自来难道就不冒昧了?

他微笑:“薛将军请说。”

薛逢洲道,“公子用的什么香?”

苏忱茫然了一瞬:“什么?”

“兰香?”薛逢洲又问。

苏忱:“……”

苏忱玉白的脸缓缓爬上一层绯色,他咬紧了牙,“薛将军……对谁都这般轻浮吗?”

薛逢洲看了一眼苏忱染红的耳朵,过分放肆的眼神让苏忱无法忽视,苏忱忍不住瞪了薛逢洲一眼,“薛将军!”

薛逢洲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我常年待在军中是个粗人,若是这话不能问,让小公子不舒服了我道歉。”

苏忱一时无语,薛逢洲都这么说了他还能说什么?忍了忍苏忱还是回道,“我没有专用什么香。”

“哦。”薛逢洲也不知是信还是没信,又问,“小公子有没有什么喜欢的香?”

苏忱:“没有。”

薛逢洲当没发现苏忱的不耐烦,他将剥好的一小碟花生推到苏忱面前,“我听说小公子此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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