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生辰宴1
“苏相,如今爱子回京,阖家团聚,恭喜恭喜。”
“同喜同喜。”苏懿红光满面,站在丞相府大门口迎礼,他朝面前的官员行礼,又伸手道,“王大人里边请。”
“袁尚书来了?”
丞相府难得这般热闹,苏相私下甚少与官员往来,他一朝下了帖子,来的人自然不少,别说孟岫玉也叫了交好的贵妇与名门闺秀。
孟岫玉头发全盘起,穿着宝蓝色立领长袍,外面穿着绣着玉狐的红色披风,端庄大气。
在贵妇们称赞夸奖中,孟岫玉扶了扶步摇,笑了笑,忽而她的目光落在某处,孟岫玉往前走了两步问,“观南?你母亲呢?”
玉冠束发,长袍加身,着狐裘大衣的年轻男子眉眼俊朗,他礼数周全地行礼,“夫人,今日母亲身体抱恙,不能赴宴,便让晚辈来此一趟。”
“幼时你都是唤我玉姨的。”孟岫玉感慨着,“如今你已长这般大,身体康健,我听你母亲说,你今年秋试高中,前途无量啊。”
路景栩应了一声笑,他看了一眼内庭,“怎么没见朝朝弟弟?”
孟岫玉又笑了起来,“朝朝还未来,你与朝朝许久未见,他在京中没什么朋友,你若是愿意,现下就可以去见见他。”
孟岫玉与路景栩母亲是闺中密友,苏忱少时与路景栩也称得上是竹马之交。
路景栩行了礼,“自然,晚辈来这一趟也是想与朝朝弟弟好好叙旧的。”
孟岫玉略略回头吩咐,“婠止,带路大人去福澜苑见朝朝。”
……
前院热闹得厉害,越往里却越安静,等到了福澜苑,外面几乎听不见什么声音了。
婠止带着路景栩穿过红梅,轻轻推开福澜苑大门。
屋子的门开着,还未靠近也有一股暖意跑出来,随意正端着盆出来。
见到婠止那一刻,他忙停驻了片刻道,“婠止姐姐,是前方来催公子了吗?”
“不是。”婠止笑道,“是夫人让我带公子旧友路大人来看看他。”
随意的目光移向路景栩行了礼,“公子就在里面,路大人可直接进去。”
路景栩颔首,与婠止一起进屋。
少年背对着二人站在窗边,清瘦的背影显得单薄,玉色的腰带勾勒出纤细的腰肢,也不知道在看什么,格外认真。
“公子。”婠止开口,“路大人来看你了。”
路景栩便看着苏忱转过身来,红色长袍衬得少年秾丽面容明艳,琥珀瞳孔浅而温柔。
自从苏忱去白马寺之后,他与苏忱见面算不得多,但平时也有书信往来,少时总是病恹恹的孩子与面前的少年重叠,熟悉感瞬间涌上来。
路景栩先苏忱一步开口,含着笑,“朝朝弟弟不认识我了?”
苏忱看向路景栩的脸,脑子里冒出的却是史书上那张佝偻着脊背的画像,他诡异地沉默了一瞬,强迫自己压下史书上的一切,总算是把面前这个长身鹤立的翩翩公子和年幼时的玩伴结合起来。
“路……景栩?”苏忱艰难地把哥哥两个字咽回肚子里,在路景栩的笑容中说话流畅了一些,“好久不见。”
“确实很久了。”路景栩往前走了两步靠近苏忱,“你身子怎么样了?”
“好多了。”苏忱邀请路景栩坐下后倒了杯水递给路景栩,“我不爱喝茶,平日里也不会有客人来找我,所以这里只有清水。”
“清水也好。”路景栩接过水杯,略带调侃,“朝朝弟弟给我倒水是我的荣幸。”
苏忱:“……”
他给自己倒了杯水,迟疑了片刻才道,“叫朝朝便好,如今我已经长大了,再叫朝朝弟弟……好怪。”
路景栩抬了抬眉道,“年纪越长,朝朝弟弟反而越害羞了,我记得你幼时很喜欢追在我身后后面喊景栩哥哥。”
苏忱抿了口水,咽下去后才看向路景栩,神色诚恳,“你也说了那是幼时,我们年纪相仿,我可以叫你表字。”
路景栩说,“我长你两岁,你叫我表字不合礼数。”
同辈人有什么不合礼数的?但路景栩忽然这么说还是叫苏忱有些哽住,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比较好。
路景栩见苏忱无言以对的模样暗自笑了一下,如今的苏忱比幼时脸皮薄,逗一下就不好意思实在有趣。
只是不能给人逗狠了,他又道,“那就叫观南吧,叫哥哥的确也有些怪。”
苏忱说,“好。”只要不叫哥哥就行。
路景栩没忍住笑出声来,“让你叫哥哥怎么好像跟让你干坏事似的?”
苏忱:“今日我生辰,寿星最大你就让让我吧。”
“行。”路景栩说,“朝朝弟弟都这么说了,我当然不能不识好歹了。”
路景栩语落,二人对视了一眼,都笑了出来,许久未见的生疏感散去不少。
屋子里安静了一瞬路景栩才道,“你刚回府时我便打算来看看你,只是年底了,正是户部最忙的时候,我实在抽不出空来,一来二去拖到了今日。”
“现在我回京了,日后有的是时间相约。”苏忱说,“自然是你的差事更重要。”
“公子。”随意进来道,“前院差人来了。”
苏忱应了声知道了,路景栩随之站起来,“那我们先去前院吧,等宴会结束了我们再细聊。”
随意先取来了汤婆子给苏忱捂着,这才又拿了披风来给苏忱披上,“公子觉得如何?”
“嗯。”苏忱微微颔首,“这样极好。”
……
前庭甚是热闹,苏懿和孟岫玉请了戏班子唱麻姑献寿。
苏忱过来时,戏班子刚好上场。
他朝孟岫玉行礼,“娘亲,我来了。”
孟岫玉拍了拍苏忱的手,无可奈何,“说了好几次了,在家不必行礼。”
苏忱笑道,“好。”
“来这边坐下。”孟岫玉看向苏忱后面笑得如浴春风的路景栩笑道,“观南也来,挨着朝朝,看来你们俩还是玩得来。”
路景栩在苏忱旁边坐下说,“朝朝弟弟如幼时一般可爱,自然是谈得来的。”
苏忱:“。”
他默默地看向戏台子上,只当没听见路景栩的可爱论,一个大男人说什么可爱呢?他又不是真的还是幼童。
戏刚一开锣,管家高声语:“镇国大将军薛逢洲到。”
薛逢洲?
就是那个……薛逢洲?
台上的戏依旧咿咿呀呀的唱着,但所有人的目光都已经转向了大门。
穿着狐裘大衣的镇国大将军腰间佩玉带剑,头发像是仔细打理过一般高高束起,一丝不苟,与苏忱在马车上一瞥而过的男人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
男人走动间如鸣环佩,苏忱紧紧地盯着男人,脸色一点点地泛白。
薛逢洲就是那个夜闯丞相府的贼人,那必不可能是什么意外,他就是冲着丞相府来的……早就听闻薛逢洲和父亲不合的消息。
那么今日也是,薛逢洲必然是有备而来的,他特意挑了自己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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