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斋门口,纪莘被斋长沈滢问得语塞。方才她急于打听山长,问了好几个问题,不晓得沈滢是不是起了疑心。
两名女子从三斋内说笑着走出,适时地为纪莘解了围。
沈滢向两人招招手,“原来你们在房间,快来,这位是今日新入书院的同窗,姜苓。”
沈滢又转向纪莘介绍道:“这两位是舒筠,岳丹儿,她们两个是一个月之前入学的。日后你在课业上有问题,也可与她们两个探讨。”
舒筠和岳丹儿对纪莘友善地笑,三人相对行礼,纪莘借机观察了一番两人容貌。
岳丹儿身材高挑,但容貌平平,举止活泼跳脱,舒筠纤秾合度,面若银盆,水杏眼,唇珠圆润,笑得腼腆。
打过招呼后,舒筠和岳丹儿先行离开,沈滢则把纪莘带到了院中最西侧的房间。
“此处是你的房间,每间房分左右两室,两人同住。不过你的房间此前空置,所以只有你一人,你可以自行决定住在房间的哪一侧。今日没有其他事情了,你收拾收拾便歇下吧,明日开始上课,你好好准备。”
“多谢斋长。”纪莘向沈滢道谢后,走进房间。
入学第一日忙忙碌碌地过去,是夜,纪莘睡不着,索性起身,将书条纹窗棂打开一条缝隙透气。
三斋的院落内,只有最东侧斋长的房间还亮着。今日遇到的舒筠和岳丹儿住在纪莘隔壁,两人早已熄灯休息。
窗下矮树丛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纪莘听见敲击窗框之声,惊得后退两步,而后才听出敲击声颇有规律,是陈氿和她约定的暗号。
窗外的陈氿没等到纪莘开窗,但已确认纪莘未睡,索性不等她,自行借着缝隙开窗,翻进房间。
“我并未联系你,你来做甚?”纪莘问他。
陈氿被问得一噎,他担心纪莘初入书院会害怕,所以好心来看看,现下看来完全没必要。
既然纪莘无事,陈氿也没了好气,“我怕你坏事,所以再来叮嘱叮嘱你。”
纪莘满眼不认同,“你之前讲的要点我都已记牢,你无事不必再来,免得打草惊蛇。”
陈氿又一噎,“行,我走,你之前要窦敞青梅的画像,现在也不必看了。”说罢便要翻窗离开。
“等下。”纪莘连忙把人叫住,扶着窗棂讨好地笑,“你不是说找画像很费工夫,你真的找到了?”
陈氿并非真的要走,就势回身走到书案边坐下,从怀中掏出一张叠着的纸。
“画像没找到,但找到了一位曾经青梅身边的婢女,根据她的描述,我画了一张。”
陈氿画的是线描画,笔触细腻,线条流畅,画中人栩栩如生。纪莘没想到,陈氿还有这样的画功。
但更要紧的是,纪莘觉得画中人有些眼熟。
“你既找到青梅过去的婢女,必然不会只画了一幅画。关于她,你还有什么信息?”
陈氿略有几分意外地挑了挑眉,心道,她还挺聪明的。
“据那婢女说,窦敞的青梅性情安静内敛,但博览群书,颇具才情,最喜欢吟诗作对。”
纪莘边思考边点了点头,“窦敞文采平平,想来纵使与青梅年少交好,但两个人终归是聊不到一处的。”
“正是如此,据说青梅对窦敞本就没有男女之情。五年前,青梅意外结识一位寒门书生,那书生同样饱读诗书,两人十分投契,一来二去地便生出了情愫。”
“所以,青梅对窦敞无意,但窦敞对青梅有情,甚至在青梅消失之后,一边憎恶,一边生出了执念。”纪莘推断道。
“何出此言?”
纪莘脑中浮现出潘元儿的容貌,青梅的画像,何昭妍描述的苏若嬿容貌,道:“我问过阿姊苏若嬿的长相,和潘元儿有几分相似,且两人性情都偏安静。窦敞的青梅容貌性情也是如此。所以窦敞似乎对一类女子有偏好,就是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皮肤白皙,面庞饱满,圆眼睛的类型。”
陈氿对女子长相不够敏感,但经纪莘一提,也觉得确是如此。
“那么下一步,你多留意书院中是否有这类女子,若有,可接近她们。”陈氿道。
“我今日见到了一个!”念头及此,纪莘不寒而栗。那样鲜活美好的女子,难道会成为下一个被害之人吗?
纪莘眉头越蹙越紧,不,她绝不能让这种事再发生。
“你先别紧张。”陈氿察觉纪莘情绪,安抚道,“我们既然来了,便是来阻止这一切的。你见到的那个人是谁?”
纪莘展开眉头,回道:“她叫舒筠,就住在我隔壁。我得想个办法,换到她的房间去。”
“不行,”陈氿道,“你若有动作,恐怕会被书院注意到。这事我来做,你静静等待机会便可。”
纪莘点头同意,又问道:“你去寻访了其他受害女子,她们中有人愿意出面共同举告吗?”
陈氿嘴角牵起极勉强的一抹笑,“潘元儿写出了五个女子的姓名,其中两个已经身故,说辞皆是病死,另外三个已举家离开华都,不知下落。”
纪莘心头泛苦,一时无言,只双拳不自觉地攥紧。
不管窦敞缘何开始作恶,任何事都不是他作恶的理由,她一定会阻止他。
事情说完已是深夜,陈氿也该离开了。
在翻窗走人的前一刻,陈氿突然停住,回头问纪莘:“你怕虫子吗,就比如蜚蠊,还有……不,就蜚蠊吧,你怕吗?”
这问题来得莫名其妙,纪莘摇头道:“不怕。”
“那就好。”说完之后,陈氿利落翻窗,迅速融进了夜色之中。
纪莘被问得一头雾水,陈氿问这问题必有原因,这人又想做甚?
纪莘很快就知道了陈氿干的好事,从隔壁房间的一声尖叫开始。
三斋诸同窗听到尖叫声,赶到舒筠和岳丹儿房间时,房间左侧寝室的岳丹儿正手舞足蹈,一脸惊恐地盯着地面,进一步退三步的。
“这是怎么了?”沈滢问舒筠。
岳丹儿见同窗都来了,求助地看向诸人,“蜚蠊,好多只蜚蠊,怎么办?”
纪莘立刻想到陈氿,明白这肯定是陈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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