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正是梁王武三思。

武三思挥了挥手,示意那人退下去,自己蹲在洛北对面,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有人曾经告诉我,你虽然年少,却心思深沉不可捉摸,还说你在神龙政变之中出力甚多。如今看来,他所说的话应该是真的。”

“梁王殿下有事不妨直言。”洛北不想和他打机锋。

武三思轻轻一笑:“好,你果然是聪明人。驸马都尉王同皎谋刺朝廷重臣,还要兵变入宫废皇后,已经为我侦知。王同皎罪行确凿,还交代了与政变的五王同谋的过程……”

洛北开口打断了他:“梁王殿下到底想说什么?”

“简单,如今王同皎已然招供,他罪同谋反,大赦不赦。只是与五王同谋之事,还需要人证。洛郎中,你若愿意出面作证,我武三思保你三年内入阁拜相!”

洛北好像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笑话似的,轻轻笑了一声,抬眼看向武三思:

“论关系,我是魏元忠魏相公的属下,论背景,我是郭元振郭都督的旧部,指证五王的事情,恐怕轮不到我来出面。”

武三思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笑得愈发仁慈了些:

“这就是你同你族叔同样的奸滑处。凡事都想立个名目。他兢兢业业装了一辈子大周忠臣,到了,留下这五个人来乱我姑母的江山。你们这样做事,不觉得问心有愧吗?!”

武三思声音陡高,神情也严厉起来。洛北没有被他这幅色厉内荏的模样吓住,脑中却在飞速运转:

为了扳倒武家,张柬之安排他暂时不要公开狄公子侄的身份,朝中知晓此事的人可以说是屈指可数,到底是谁泄的密?

这既关系到他能不能活着出去,也关系到五王下一步的存亡。洛北定了定心神,作出一副疑惑模样:“族叔?什么我的族叔?梁王殿下不会想用这一桩案子把魏相公和郭都督一起牵连进去吧?”

桓彦范?不,他不知道洛北的身份。

“你的心未免也太急了,岂不闻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其他狄家族亲?那武三思应该在洛阳就动手,绝不会拖到长安。

“再说了,我一个凉州来的小兵,哪里来的族叔?”

那到底还有谁呢……?

“若不是我早知洛公子善于做戏,就要被你这幅做派给骗了过去。”武三思森然一笑:

“公子,我想请教你一件事情,颠沛流离这么多年,名字、口音和身份都随意变换,为什么你还要坚持籍贯里的‘并州’呢?”

武三思的目光一下子抓住了洛北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想从那双琥珀色的眼眸里抓到一点破绽。

洛北毫不动摇,双目璀璨如流金淬火,只是与武三思对视:“哦?梁王殿下想说什么?”

“你是狄仁杰的族亲,原名叫做狄彧,多年前失散在突厥边关。后来为姚崇举荐,才回到了长安,参加宫变叛乱。”武三思得意洋洋地报出一连串信息,“当时阴潜宫中,伺机与人联络的人就是你吧……为了这件事,姚崇甚至被张柬之责骂了一番……”

武三思的嘴唇犹在一开一闭,洛北死死地盯着他,脑子里已经是乱作一团。

一个人的立场往往会决定他讲述一件事情的方式,而他讲述这件事情的方式又会影响别人的情绪表达。

比如……“甚至被责骂一番”,就绝不会是冷眼旁观的白马寺中人口中说出来“被”这样的词,只能说明句子的主语就是说话的人。

泄密的人是姚崇?怎么会是姚崇?!

且不说姚崇因开罪五王,被贬官外任,离开京城已有小半年之久,洛北扪心自问,他蒙姚崇伯乐之恩,一直对姚崇礼敬有加,从未有任何得罪之处。

难道,凉州城外草原上的冒险,政变成功后大雪前狄公墓前的相视一笑,都是一场场滑稽的大戏吗?

洛北心中郁郁,不由得还是看向武三思,单刀直入:

“你拿什么说动了姚相公?”

武三思面带震惊,又很快被他自己掩去,变成了以往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姚崇说的一点没错,功臣派中有你这样的人在,必为我心腹大患!”

他低下头来,用残忍的笑容面向洛北:“我有个属下,给我推荐了个深恨五王的人才,据说很有昔年来俊臣、周兴的风采,不如就从你这位狄公子侄身上试验一番。”

他大步流星地走出去,换成一开始和洛北说话的那个小个子走到牢房中间。

他一边理着手边的鞭子,一边慢吞吞地抬起头,和洛北打了个招呼:“刚刚太着急,忘了说,我姓周,叫周利贞。公子你记着这名字,不要下去了做个没名头的鬼。”

“啪。”

长安夏日,各家贵胄都在别庄中消暑。李唐复兴,李氏王爷们门庭若市,各个摆出了十二分的排场。相较之下,武家的子弟们就差了许多。

至于久居突厥,在朝堂毫无势力的淮阳郡王武延秀就更不用说了,因他美姿容,善歌舞,各家王公们都喜欢带着他一道玩,但宴饮一散,回到自己的别院,武延秀就成了个彻底的透明人,诺大的庭院只有三三俩俩的美貌歌姬在随着丝竹管弦应声而合。

褚沅踏进正堂时,几个歌姬正在唱一首悲伤的突厥古歌。武延秀见到她来,先挥退了一众仆婢:“褚姊姊怎么来了,可是太平公主殿下有什么见教?”

“我此来是想求郡王殿下救一个人。”褚沅开门见山。

武延秀有些迷惑:“我久居突厥,在朝中一向没有势力,什么人连褚姊姊都救不了,却要求到我的门下?”

“洛北。”褚沅说完,把一双剪水眼眸定定地望着武延秀,“也就是在突厥曾经照拂过你的乌特特勤。”

武延秀大为震惊,忙站起来看了看四面,堂中寂静无声,外头连个人的影子都没有:“你怎么会认识他?”

“现在不是说过这些的时候,淮阳郡王,你知道他是谁,就应当知道他在突厥救过你的命,照拂过你的生活……你不能见死不救。”褚沅道。

武延秀又看了一眼四周,他本来没有这样谨小慎微的习惯,全是这些年在突厥为质打磨出来的,大漠风沙,草原雨雪,多少的日子里,他就是这样过来的。

不错,乌特特勤确实对他颇为照拂,带他一起参加突厥人的歌舞宴饮,教他说突厥话,指点他如何和那些突厥人相处,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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