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宥之回军营的消息便是何远的催命符,自收到消息以来,原先估摸着四五日的行程,他竟两日便赶回来了,想来是怕夜长梦多,是以日夜兼程赶路。

甘宥之刚一踏入军营,便对附近的巡逻兵发号施令:“本将军奉命彻查内奸,将那何远给我抓起来,本将军要亲自审问。”

这一句话引起周边所有人的哗然。

巡逻兵当中也有何远手底下的人,他趁着其他人四处传达甘宥之命令之时率先跑去何远营帐处,一路边跑边通知,很快众人又围聚在了何远帐中。

“将军,起事吧!兄弟们这两日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只等您一声令下。”有下属鼓动道。

何远未发一言,起身向外走。

冷琇琇听到外面的骚乱探了个脑袋出来查探,被何远抓了个正着。他停住脚步看向冷琇琇:“若是不想死就找准时机逃,莫要将希望寄托在我身上。”身侧火光打在他脸上,此刻他半张脸在阴影之中,像极了他此刻的处境,生死便在一瞬间。

“动手。”

冷琇琇与何远一帐之隔,这是她听到的何远的最后一句话。她闭上双眼,双手合十,为何远祈祷,也为她接下来的命运祈祷。

可他们刚走出去没几步路,就被几个人拦了下来:“何将军这是要去哪啊?”

领头的是一张熟悉的面孔,是何远某个手下的心腹,现在看来他临阵倒戈了,或者说他原本就是甘宥之的人。而他也恰巧是得知何远计划的人,所以第一时间便来堵人了。

“本将军就在这军营中,哪也不去。”何远与之周旋道。

看来为了能迅速抓到他,甘宥之真是极尽所能了。

甘宥之自然也是怕他起事的,毕竟他在军中也有不小势力,所以一直以来都用手段打压他,这也是为何他只取了小小的头功便能引来甘宥之这般忌惮。

何远一行人正端起架势要拼个你死我活,甘宥之自黑暗中现身。

“何远将军先别冲动,你可想知道街上卖糖糕的姑娘如今怎样了?”

“饶潆?她与此事有何干系?”

何远一阵发懵,他没想到要饶潆离开军营却反而害了他。她在军营不过几日,与他也没有多余的往来,竟还是被甘宥之盯上了。

他早该想到的。

不,他当初压根就不该答应留下饶潆。

他的心软终究是害了人。

“怎会无关?她可满心都是你。你当真是艳福不浅,一个是栩芳楼花魁,一个是青梅竹马,都对你死心塌地的。分给本将军一个可好?”甘宥之大声说道,说完狂笑了一阵。

何远也不想自己管得这般多,但实在难以自抑:“你休要碰她们。”

“你可真是贪心。”甘宥之咬牙切齿,他堂堂大军统帅,竟比不上何远一个小小的将军。

随后却又放肆笑了起来:“无碍,只要你缴械投降,我便放了饶潆。”

何远瞧着他的模样真想扑上去将甘宥之生吞活剥了。

甘宥之却直直走上前,凑到他身旁低声道:“况且,我只要你的命。那几个同你一个鼻孔出气的对我而言不是威胁。若是我心情好,兴许能放过他们,若是你执意与我硬碰硬,那他们都只有死路一条。”

“你有何信誉可言?谁知你会不会出尔反尔。”

“你大可以指派几个你信得过的人将饶潆送出通州,天涯海角,我都不会去追,我对卖糖糕的没兴趣。那女人的命,还有你兄弟的命,可都在你一念之间。”

甘宥之此举意在瓦解他在军中的势力,若是他身边最得力的几个被支开送走饶潆,那么甘宥之处置他时便没有足够的人手将事情闹大。

听起来是个划算的交易,前提是甘宥之说话算话。

“你不必想着垂死挣扎,饶潆此刻就在军营中,边上有我的心腹守着。只要我向他传出你反抗的消息,饶潆可立刻就香消玉殒了。一人之命换一群人的命,这还不是桩划算的买卖吗?”甘宥之看出了何远内心的煎熬,没什么耐心等下去,想着是该帮他一把,快些做做决定,“更何况你只能选择赌,不赌和赌输了的结局都一样,赌赢了你可就赚大了。”

何远闷声沉吼着,他实在做不到罔顾饶姑娘的性命一意孤行。

“我答应你。但你若要杀我,须在七日之后,我要确保他们都安然无恙。”

七日对甘宥之来说太久了,何远一日不死,甘宥之就怕他又有了生的希望。

但他亦需要这七日,以保证何远手底下的人都跑得远远的,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他要何远一人的命容易,要几十人的命也容易,但何远手底下这么多将军,大小都有官职在身,他若是一次都杀了事情便闹大了,厉王那边难以解释,这对他日后也无益。

况且,何远才是他在心中为自己树立的敌人,他只想要何远的命。亲眼看着自己的敌人在自己手下遭受折磨,这何尝又不是大快人心呢?

“将军!不可答应他!兄弟们和你一起同他拼了!”

何远的几名下属扯着嗓子大喊大叫,被甘宥之的人捂住了嘴。

“就指派这几人护送饶姑娘离开如何?”甘宥之眯眼瞧着出声的这几人。剩下的那些他大可先留着,长期看管着先磨一磨性子,再给些好处。等时间久了,便也任由他驱使了。

何远转身喝止那几人的鲁莽行径:“不需要任何人拼命!你们几个的性子实在不适合待在军营,替我护送饶姑娘出城吧。你们家中都还有人,往后就寻个寻常营生,好好照顾家人。”

“来人,将饶姑娘请过来。”甘宥之站到高处,居高临下地看着何远。

饶潆整个人还是懵的,莫名其妙被人抓到军营,又被一步步推了出来,直到她看见何远,脸上这才有了血色。

“何远哥哥,发生什么事了?”

何远安抚道:“你莫慌,我这几个下属会护送你出城。找个安全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吧。”

“怎么了?通州不安全吗?”饶潆躲闪着甘宥之的目光,他的模样看着实在瘆人。

甘宥之愈发猖狂地用眼神冒犯她,同时捏着嗓子道:“饶姑娘,留在通州是会没命的,你这何远哥哥也是为了你好。”

饶潆无措地看着何远:“何远哥哥,那你呢?”

“我……”何远开口却无言,扭头对那几个下属继续道,“饶姑娘就托付给你们了。”

另一头的冷琇琇心中异常平静,一如她刚被何将军救下的时候。可如今他们二人交换了处境,她安然坐着,而何将军生死不明。

她也恨自己冷血,满心只有自己的生死,但她没有胆量冒险,只能接受这样的自己。

她手中捏着铠甲的一角,这是何远早就替她准备的,好让她趁乱乔装逃出去。

在何远离开后不久,外头就接连来了几波人,气势汹汹的,闹出些大肆搜查的动静,片刻后只押了些人便齐齐离开了,像是得到了什么新的指示。

现下外头虽然闹哄哄的,但却没有刀剑的声响,想来何远最终没有选择起事,而是被镇压了。

她睁开眼,在黑暗中陷入茫然。当下是否是她逃出去的时机?若是再迟疑些,等到甘宥之稳住何远那边所有的人,军营便成了密不透风的铁桶了。

她决定出去探探。

冷琇琇摸黑向外走,这附近本都是何将军下属的营帐,官职高些的都被押走了,只剩下些普通士兵。而甘宥之的人现在大多聚集在何将军那边,这些普通士兵他们并不放在眼里。

她瞧见有的士兵居然也在偷偷往外逃。

冷琇琇来不及多想,既然何远已经受制于甘宥之了,她继续待在这里无异于等死,不如混在这些士兵当中。

“今日可是第五日了,还在担心他们究竟是逃出去了,还是被我暗地里派人抓回来了?”

甘宥之这几日亲自守在何远处寸步不离,自己喝着酒吃着肉,却不准何远进食进水。他瞧着何远嘴唇干裂,整个人有气无力的样子心中甚是得意。

再有能力又如何?落到他的手里也只能是死路一条,他不允许任何一个武将有机会踩在他的头上,就算是屈居他下也不可。

“无需担心,若是我真稀罕那些人的命,我又何必留你这么多天,反正目的都已达到,何苦再陪你多演这几日的戏?”

何远嗤之以鼻,他恨不得立刻就死,便再不用看甘宥之的嘴脸了。

焘爷送来些吃食,对甘宥之奉承道:“甘将军这般操劳,许久没有歇息过了吧?不愧是能成大事的豪杰!”

甘宥之看到焘爷才忽地想起冷琇琇来,即刻派了属下去寻人。先前一门心思扑在杀死何远之事上,如今好事将近,他头脑中才有一丝空隙去考虑其他。

只是此时的冷琇琇早已人去帐空。

甘宥之得知后大发雷霆,怒而将何远的刑期提前。五日,足够了,他眼下的耐心已不足够再等那两日了。

“来人,何远勾结翰王,即刻行刑!”

甘宥之特意将行刑之地挑选在通州城翰王府旁。

人群一层围着一层,都等着看热闹,两名青衣学子亦混在其中。

在这些百姓眼中,翰王日日沉迷美色,王府整日都飘着靡靡之音,养着这般王爷的朝国也定不是什么好国。就算他们起先也对国破感到悲哀,但如今他们的日子已经恢复寻常,这个国家究竟谁做主便与他们无甚关系了,反正这里原先也不是朝国的地盘。

瘦弱一些的青衣学子开口道:“何方,你当真要亲眼看着将军死吗?”

另一个被叫做何方的青衣学子愤愤道:“当然。我恨自己没用,我恨此刻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只能将这一刻铭记在心。来日我定要在朝堂占一席之地,亲手处死甘宥之替我二哥报仇。”

瘦弱的那个便是冷琇琇,她有些于心不忍,沉默地低下头。

方才她看到何远整个人趴在地上,甘宥之抬脚用力踩在了他的背上。

只此一眼,她内心便无比哀伤煎熬。一滴又一滴泪掉落在她面前的地上。渐渐地,她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掩面抽泣了起来。她同何方一样什么都做不了,唯有这几滴泪以敬何远。

那日她逃出军营后,遇到了一个玉面书生,正是何远的弟弟,何方。

而此时人群外侧又出现了个发髻凌乱,满身灰尘的女子,裙摆布满泥浆。她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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