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真这话说得毫不客气。

苏梦枕眼里倏然闪过一丝极隐晦的笑意,但很快就恢复成了面无表情的模样。

沃夫子听后却不怒反怜,话音刚落,就见她自纱幔间信步掀帘走出,明丽熹光映缀,本是娇艳绝伦的容貌在这番故作傲慢的姿态中便显得娇憨可爱起来,不由让他想起了家中幼女,她与玩伴游戏时胜了便是这般姿态。

若不是不合适,他真想伸手去摸摸她的头。

走至他身侧,含真才发觉苏梦枕虽瞧着病弱,但身量颇高,足足要比她高上大半个头。这就有些不妙了,她心道,这样一来我的气势岂不是天然地就低了他一头。

思及此,一丝怏怏不乐的情绪便从心底逸出。

若是她长得再高些,身材再魁梧些,那就好了。

含真咬了咬唇,背起手,侧首回盼,状似好奇地缓缓问:“苏公子,你可是金风细雨楼的楼主?”

苏梦枕亦向她注目而去,二人相离不过咫尺,此刻若是动起手来,不知谁胜谁负,但他只是凝视了她一眼之后就回道:“不错。”

含真目光流转在他病气苍白的面容上,他的这双眼眸确是神采照人,一点儿也瞧不出身患沉疴。她就这么盯着他,像是要看清他脸上神色似的,继而微微笑道:“那你定然很是厉害啦,那么多人愿意为你卖命。只是......不知他们都是不是自愿的?”

苏梦枕以一种极度傲慢的语气淡淡说道:“他们若是心里不愿意自不会加入金风细雨楼。”

她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当今天下,大多数未拜入名门正派的江湖人士,不是投靠了“金风细雨楼”,就是投靠了“六分半堂”。“六分半堂”在盘踞京城已久,根基深厚,近年来“金风细雨楼”在苏梦枕的带领下却是后追而上,成为唯一能与之分庭抗礼的存在。

“你们金风细雨楼虽背靠朝廷,权势大得很,可我也不怕。”含真朝身后亭子瞟去一眼,“你们难道还要强逼我们加入?”

“昨日白天来的神箭八雄是元廷兵马大元帅汝阳王的人,这一点你们应当也清楚。”

苏梦枕望着她,淡淡道,

“率领他们来的是汝阳王府的绍敏郡主敏敏特穆尔,她也有个汉名,叫赵敏。近年来,江湖各门派反元之心日盛,汝阳王便起了剿灭江湖门派的野心,这江湖上的事情都交由了他这个女儿负责。昨日不成,必定还有下次。你和卫慕公子身负武功,护得自己安全很容易,但另外的三百五十人怎么办?其中老弱妇孺,你们能够时时刻刻地护住她们?”

苏梦枕很少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停下喘息间嗓子里一阵痒,便又欲咳出。

他忍住,又道:“党项人的仇人是蒙古人,我们也是。”

卫慕復面色沉沉,显然是被说中了心事。

含真凝思片刻,便道:“那你总得有什么令我心服口服的地方。”

苏梦枕凝望着她,缓缓道:“三十年前横行江湖的梅花盗近日重现,害了不少少女,至今没有落网。江湖事江湖了,我们便打一个赌。若是金风细雨楼先捉住梅花盗,你们便心服口服地加入金风细雨楼。反之......”

含真接道:“若是我捉住了梅花盗,不止党项人不会加入金风细雨楼,你金风细雨楼的人在大宋境内还必须保护好他们的安全。”

苏梦枕双眉微微一动,答应道:“可以。”

“那就一言为定。”含真微微一笑,双眸盈盈如秋水,“我这个要求也算不得过分,若是在大宋国土上,蒙古人却像昨日那般如入无人之境,说出去为免叫人贻笑大方。”

苏梦枕捂唇轻咳几声,目光回拢之际自然而然地落在她的身上,红衣鲜丽,恰似流霞隐现,他在她雪颈上的一颗俏皮小痣凝了一凝,是一种令人不安的美,倏然收回目光,淡淡道:“一言为定。”

含真和卫慕復立在港口,目送两人离去,燕七青色的身影慢慢出现在她们的身后。

卫慕復冷冷地盯着他:“你来的倒是正好。”

燕七朗然一笑;“我就知道昨夜被我听到了这么多的秘密,你不会放过我。”

卫慕復就要动手,含真倏然回过神,伸手阻止卫慕復:“卫慕叔叔,不可!他是我的朋友。”

卫慕復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退下。

“朋友......”燕七微微一顿,他认真地凝视了含真一眼,便是一笑,语气郑重道,“你这个朋友,我燕七交了!”

“你才把我当作朋友啊。”含真惊讶地瞪大了美眸,笑靥慢慢地敛去,双眉更是低落蹙起,她慢吞吞地放轻了声音,“我......我还以为我们早就是朋友了......”

说到最后声音更是细若蚊蝇。

燕七瞧见她垂下的眼睫微微轻颤,露出了显而易见的难过神情,心里一沉,她们相识至今不过寥寥几个时辰,这其中绝大多数她还睡了过去,但在短暂的相处中,她也看出了含真活泼纯真,她这样的人就该一直快快乐乐的,而非像现在这般。

他低下头想去哄她,张了张口,不知从何处说起,盖因这也是他闯荡江湖这么久以来第一个交的朋友:“我......”

猝不及防地,颈间传来一阵柔腻的触觉。那物体在他颈间上下轻轻一抚。

燕七大退一步,定睛望去。

罪魁祸首是一根莹白如玉的手指,立即伸手去抓。但那手指的主人动作疾速若电,一击得逞之后,就即刻缩回。

那指尖将将在他掌心一滑,就如一尾鱼儿般摇曳着溜走了。

燕七愕然抬头,便见到身前的含真俏皮地挑眉笑着,娇声指使道:“怎么?就许你捏我脸,不许我摸你了。燕七妹妹,快喊声姊姊给我听听。我一向大方,你喊我一声姊姊,我便不计较你骗我的事情了。”

终于被她找到机会确认了。

果然没有喉结。

燕七是女的。

含真抱臂笑着,她方才是故意假装难过,找准机会摸她一摸。她长时间接触的同龄人就只有无忌哥哥,可他终究是个男子,无法事事都和他细说。她早就想要一个妹妹啦。

燕七女扮男装这么久,处处小心,从未被人发现自己的性别,不料今日却被这小公主发觉了。更遑论,她摸的部位还是咽喉,她方才若是有些许的坏心思,自己的命就要交代在她的这一根手指上,变成燕八了。

想不到她这死过七次的老江湖,今日却没有躲过这明晃晃的“美人计”!

她长叹不止,心底却莫名地生出一丝愉悦的情绪,揶揄地笑:“瞧你这模样才多少岁,含,真,妹,妹——”

青影如云一飘,燕七已安然落定在小舟之上,连人带舟飘出几丈之远。她执杆回首,湖风猎猎,一袭青衫衣袂飘飘。

含真立在岸上突地抽出腰间玉箫抵唇而吹。

箫声幽呜,婉转悠扬,在这平阔的湖面叠叠传开,湖底暗流激涌,围绕着小舟迸出一个个半人高的白色浪花。

含真放下玉箫,嘻嘻一笑又道:“还不快叫我一声姊姊!”

燕七抵杆稳住小舟,知晓她这是运力于箫,以这萧音激起的浪花,故意作弄她,根本没有伤她的意思,也不怕她。

胸前衣襟被溅起的水花晕湿成一团儿深青。

浪花间灰影时现时隐,是一尾鲤鱼。

燕七的眼睛滴溜一转,举杆一击,将那活泼乱跳的肥鲤鱼打昏过去,而后左手一把提溜起鱼尾巴,故意笑道:“睡了一觉肚子饿着,正愁早饭吃什么呢?含真妹妹,那就多谢你的大肥鱼了!”

话罢,她又对着手里晕厥的鱼儿一本正经地说道:“肥鱼啊肥鱼啊,要怪就只能怪你把自己吃的太过痴肥,才躲不过我们小公主的这一缕箫声,最后送了性命。”

长杆一推,小舟又飘出数丈。

霭霭雾气中,她的身影渐渐消失不见,只听得她的声音回荡在湖面上,“含真妹妹,下次再见的时候,我们再好好分个大小,哈哈哈......”

......

与苏梦枕定下那道赌约,含真自然是要去调查的。天已亮,一夜过去,她也该回城。卫慕復起初放心不下,想要跟随在她的身边,但最终还是拗不过含真,划舟送了她和小白马回到城内,约定好了今后见面的法子,自己才回到了铁匠铺。

含真一入客栈就见到一脸忧色重重的张无忌迎面而来,他见到她紧皱的双眉便是一松,急道:“含真妹妹你回来了就要,你那匹小白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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