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闹市集礼轻情意重
有了灵蝶引路,四人轻易便寻到剩余两户佃农住处,不出所料,这两户人家都有祟核化出幻象,宅子正中都植有红珊瑚,亦用花色铜钱镇压女婴。
众人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御剑而行,将起过祟的人家都去了一遍,所见景象无一例外,光是收回的祟核与死婴,便有十余数之多。方寸之地邪气遍布,一路上所听所闻,都是小孩血淋淋的哭音。
一行人身心俱疲,饶是谁见了如此凄惨的景象,心中都难免冷寒。收服完最后一颗祟核,笼罩在三十里铺上空的黑云渐渐退去,笼绕的邪气也终于消散。
卓君呼了口气,放松道:“终于无事了,咱们回去吧,我瞧着这满地的尸体,汗毛就没下去过。”木槿华嗤他道:“亏你还是个修道的,胆这么小,往后如何扶危助困。再说,从前在山上围猎练功,猎过的祟物也不少,也没见你吓成这样,这回是怎么了。”、
卓君辩道:“山上猎的都是妖祟精怪,我哪一次能见这么多人尸,倒是你啊,一个姑娘家,除了想起在坑中踩到死婴,见你吐过一阵,就没见有其他反应。你真是个姑娘?”
木槿华白他一眼:“王八羔子的,我不是,难道你是?”
念千帆笑道:“你二人真是,说什么都能吵起来。”木槿华道:“是他闲来找骂。”卓君道:“我什么时候……”
易清雪忽地打断道:“我觉得,赵有金或许没说谎。”
喋喋不休的三人停下嘴,一同看向他。木槿华率先问:“赵有金是谁?”
卓君被她说了半天,终于找到机会反击:“你一路上都白听人说话了,赵有金是赵府的管家,我们来找你之前,易师哥问他,这些死去的人家中可有小孩,他骗我们说没有。不过我想不通,赵家既请二位师哥前来除祟,难道不会料知你们会去死者家查看?这谎言这么好戳穿,他做什么要骗。”
念千帆出身鼎食之家,想起昔年家规,也觉得奇怪,说道:“赵府这样的门户,给仆从的恤金福财必然不少,为何……”念千帆神思渐起,话音戛然。
卓君疑问道:“恤金福财?那是什么?”
念千帆道:“民间的一种善款,常由地方大户所设,用来发放给穷人和自家仆从。遭灾逢喜,都能领得善款,前者称为恤金,后者称为福财。”他补充道:“添丁进口,蟾宫折桂更是大喜,领得福财会更多……没理由啊。”
被害的十几户人,家中都不富裕。知道念千帆的意思,是这些佃农没理由放着钱财不领。木槿华冷哼一声,道:“我瞧这理由是充分得很。这些人家中添丁进口,能领福财不假,可也要看添的什么丁,进的什么。念师哥既然知道这项风俗,不会不清楚,男婴和女婴能领福财的数目,差了一倍不止吧。”
念千帆语气一滞:“这我还真不知道。”木槿华视线重划过了然,接着道:“添丁福财只能领一回,很多人家的第一胎要是女孩,就会压下不发,在生下男胎时,才会向管家领要福财。”
卓君恍然大悟:“难怪赵管家不知。”随后唏嘘道:“看来这些人家都是想等家中有男婴出生,再去领福财的,谁知还没等到,就遭此大祸。也是令人惋惜。”
木槿华从第一座宅子出来后,人便浑浑噩噩,随着一路见到的女婴越来越多,尸体也越发凄惨,心中愤恨之情早已澎湃。此刻听见这话,语气极度愤恨,情绪自眼中迸发:“惋惜?”她转了一圈,指着压镇枯树怨怼道:“一群咎由自取之徒,有什么好惋惜的?依我看,简直是死得好,死得妙!”
这番模样的木槿华令卓君神色一震,惊道:“死者为大,你怎能这么说。”
木槿华盯着他,怒道:“为大?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勾当,叫祭女引男之人,这么死算便宜他们了,这些人才应该被镇压阴魂,永世不得安息!”
卓君皱眉道:“什么祭女引男,你在说些什么。”
木槿华却兀自转身,闭嘴不言,可整个身子都在不住地发抖。易清雪心生不忍,走上前去在她手里塞了一颗话梅,复又向卓君解释:“祭女引男,是种禁术。民间有女子怀孕之后,会请道士上门做法,以求孩子性别,称为问胎。可问胎为男,实则生女之人不少,久而久之,就演变出是女婴作怪,抢着投胎的说法。有人相信,这种禁术能改换婴儿性别,‘引男’二字,便由此而来。”
念千帆惊讶道:“男女阴阳,本质为自然道法,怎是人为可以干预?”卓君问道:“‘引’字是这样,那‘祭’字是从何说起?”
易清雪眼中划过不忍,片刻后方道:“祭字……便是用活人祭祀。将生下来的女婴折磨虐待至死,再做法镇压,将她们的魂魄困在家中最显眼的位置,以此吓退前来投胎的女婴。现在看来,这些人皆是死于婴灵反噬。婴灵的怨气聚集不散,最终变成小儿鬼,在三十里铺作乱。”
卓君和念千帆闻言皆震,不由得倒退一步,卓君叹道:“这也,未免太过残忍。”念千帆也道:“无论男女,皆为生灵,怎能如此凌虐。不过,清雪……“
念千帆凝眉看他,严肃道:“宗中对禁术修习管控甚严,你老实说,这些东西,是从何处看来的?”
易清雪道:“之前在清浅峰上,师尊给了我很多术法典籍,当中提过,便知道了。”
念千帆松了口气道:“原来如此。”说罢,他言语滞涩片刻,卓君和易清雪都清楚,易清雪得知的途径正当,可木槿华入门不久,断然不可能接触禁术。
木槿华也清楚这点,可她却没打算解释。念千帆挣扎片刻,叹了口气转身,平常道:“既已查清起祟缘由,镇压的阴魂怨气也已净化收服,这便回去吧。”
易清雪和卓君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闭上嘴。木槿华见三人如此,心中清楚道:他们以为我偷学了禁术,明明担忧想问,却见我也是女子,对这些婴灵深有同感,不愿叫我难过。
想通其中关窍,木槿华也不愿瞒着。毕竟自入宗后,自己深得他们关照,加之几次闯荡下来,交情已经很深,也算是信得过,当即便道:“我也是听阿姐说的。”
凝重的气氛这才缓和。念千帆招呼着道:“走吧。”
经此一遭,众人心情尽皆沉重,尤以木槿华和易清雪最甚。这两人一个是女子,因感同身受而愤恨。一个自小孤苦,不曾体会父母之爱。念千帆和卓君有心安慰,一时却真不知如何开口。
队伍一路沉默走着,回到镇外时,已是第二日晚。易清雪抬头往前看,小镇灯火已经燃起,镇口街上熙熙攘攘,一片兴合之景。尤其东南方向,五彩的烟花接二连三地上升,炸开。声响隔了老远都能听见。”
绚烂之色将队伍中的气氛带起不少,卓君叹道:“真漂亮啊。”
木槿华脸色也有缓和,微微笑着道:“确实好看。方才我还说呢,什么东西砰砰响了一个晚上,没想到是烟花。”
念千帆道:“看方向,是赵家。”
说话间,四人已进了镇子,刚走没两步,便听见俩路人的对话:“这烟花放了快一个时辰,还没放完呢,赵家真是财大气粗。”“赵老爷说了,要连放半个月呢,这才哪到哪。”“流水的银子花出去,看得我真是心疼。”“别人花自己的钱,你心疼什么劲。”
卓君听完,跟着感慨了一句:“真富贵啊。”
木槿华随手拉来一个路人,问他:“哎,我且问你,可知那赵家做甚这么大张旗鼓地庆祝。”那路人刚从一小摊上买完东西,骤然被她一拉,吓得浑身紧绷站直,手上一僵一松,东西掉落在地。
念千帆见状连忙上前,捡了东西递给路人,又插身在二人之间,对着他连连赔礼:“小妹性子急躁,无心冒犯,还请阁下不要怪罪。”
那路人半天才缓过神,本想张口怒骂,见了四人打扮后,忽地和善问道:“几位可是衔月宗派来除祟的仙师?”
念千帆点头答应后,又行礼道:“我师妹不常下山,对人未免毛躁,实在抱歉。”说着拉木槿华行礼。木槿华撇了下嘴,正要说话,那人却连忙阻止,还道:“各位保护我们镇上安宁,倒是我们该道谢才对,哪有叫小仙姑道歉之理。”
念千帆又谢过,那人道:“小仙姑方才所问是这样的,赵老爷昨夜喜得贵子,高兴极了,正在大办庆祝勒。”
卓君道:“方才听说,要连放半个月的烟花,是真的吗。”路人道:“那还有假。”卓君道:“阵仗确实很大。”
路人“害”了一声,道:“这算什么。今早天还没亮,流水席就从赵家摆到东街了,福财流水一样沿路发,还有戏班子吹吹打打的,都得搞半个月。”
木槿华嘴角一抽,说话也不中听:“闹喜还是哭丧呢,能吹半个月。你们也不嫌吵得慌。”
路人补充道:“这有什么。赵老爷多年来行善积德,三十里铺都受过他的恩惠。可就是这么个大善人,一直没有子嗣继承香火。现在老天开了眼,我们高兴还来不及,怎会觉得吵。”
易清雪忽地想起在赵家阁楼那晚,赵老爷不顾刚生产完的夫人,一心向自己求援,保住他和儿子的场面。当时易清雪就心生郁结,却又不好直言。心中不由得想:人人称赞是大善人的赵老爷,也不过如此。
就像自己从前总觉得师尊待他不好,实际却不是这样。是是非非如云似雾,总是蒙了一层,若非自己亲身体会,也不能得知其中关窍。
想到这里,易清雪不由起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qshu.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