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第一次了,以前也疼过。

但流血还是第一次。

洞里黑漆漆的,火堆也已经熄灭了,乌景元才一起身,盖在身上的袍子就滑落下来。

下意识伸手接住,摸在手里尚有余温,很厚实,并不是问仙宗的弟子服,也不是大师兄寻常穿的绀青色袍子。

修真者有灵力护体,不畏寒暑,因此一年四季,都可穿仙气飘飘的纱衣仙服,飘带长长的,衣服又轻又薄,却一点都不透。

想不到大师兄居然还有这么厚的袍子,更想不到居然会盖在他的身上。

乌景元怕把大师兄的袍子弄脏,赶紧掀起来拍了拍灰。然后就叠好,准备下次大师兄过来,再还给他。

眼睛酸疼酸疼的,这会儿也睡不着了。

乌景元索性盘腿,再度尝试着运转灵力,可费了好半天的劲儿,气海之中依旧死气沉沉的。

他叹了口气,再睁开眼睛时,外面的天色已亮。

乌景元本打算出去透透气的,山洞狭窄阴潮,太过憋闷了,待久了,胸闷气短,头脑发昏。

奈何外面下起了大雪,风雪大得能压死个人。

他只好灰溜溜地挪了回去,拿起大师兄的袍子,把自己裹成个球,蹲坐在洞门口,望眼欲穿地瞅着。

这么大的雪,师尊定不会出门的。

这会儿也不知道在做什么,是在处理公务,还是在看书?亦或者在修炼?

也或许在和小师叔下棋罢?

师尊性子闷,寻常就不爱下峰,唯一的消遣就是和小师叔下棋。

小师叔喜欢赌棋,每次都会想法设法,赌点法器灵宝什么的,挖空心思从师尊身上讨点好东西,但每次都会输,棋品还特别差。

一输棋了,就借口说累了,明个让宁书把东西送来,可实际上第二天就装失忆,问就是没下过,问就是不知道,再问就要上手段了——捂着额头说好晕。

即便如此,师尊还是经常和小师叔下棋,有时候也会赌点别的什么,譬如,山下送了个很大的西瓜来,小师叔说,赢了西瓜就归他家的小蛇。

再譬如,大师兄外出回来,带了一罐梅子酒,说是土特产。

可最后东西都会落到乌景元手里。

唯一一次输棋,还是山下传信来,说某地出了邪祟,是一些貌美无比的鬼姬,闹得当地民不聊生的。上到八十岁老大爷,下到八岁黄毛小儿,通通沦陷了。

鬼姬不伤人,只骗身,趁机吸取阳元助自己修行。

还因此吸引了不少专门靠合欢术修炼的邪修,千里迢迢赶去,只为浑水摸鱼捞几个鬼姬充当炉鼎玩弄,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当地更是成了个远近闻名的“淫|窝”。

小师叔调侃,派几个纯情的小童子过去长长见识,还坏心眼地说,若是师兄赢了此局,就派乌景元过去除魔卫道。

乌景元那时听得脸都红透了,想着师尊从没输过棋,这回自己铁定得去了,到时候喊大师兄一道儿吧,多个人相互有个照应。

谁曾想,棋盘上的常胜将军,居然有朝一日会输给吊儿郎当,闭着眼乱下的小师叔。

小师叔当时高兴又怅然,还戏谑地说:“看来景元没这个艳|福。”

后来还有一回,师尊明明眼瞅着都要赢了,小师叔大概是输急眼了,余光瞥见不远处走来一个貌美女修,正鬼鬼祟祟张望着,就抚掌道:“好!谁赢了就让谁的徒弟帮我去打听那个美人的名字!”

乌景元当时看得真真的,师尊手里的白棋,在指尖狠狠紧了紧,最终下了一步错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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