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可是习过医术?”

程扬知也不过是用这房中本就备好的药箱里现有的药和工具,止了血上了药包了扎,还顺手给他打了个蝴蝶结。

“懂点皮毛。”她把药瓶收回木箱里,交由玉簪把它放回原处。

金钗趁这空档,已然更换好新被褥,站在榻边等待。

“我瞧你今日把木薯磨成浆,可是要做吃食?”七少主打量着她系好的蝴蝶结,很是新奇。

“嗯。”程扬知点点头,正蹙起眉想问他是何时瞧见的,白日里分明未见他身影。

七少主似是要赖在这房里不走,仍在挑话:“略懂医术,还会下厨……”

程扬知却懒得与他攀谈,直接打断:“我会的多了去了,但唯独不会杀人。”

她咬牙切齿吐出这句话,说完又怕那面具下的人怒然伤她,“落荒而逃”跑到床榻上,示意金钗帮她将帷幔放下。

“我先睡了,七少主晚安。”她不知古人是何说辞,干脆用现代人的方式委婉下“逐客令”。

虽是这么说,待金钗和玉簪吹了灯告退后,她又在被窝里睁开了眼。

四下昏黑,帷幔连同满月的光亮一齐遮挡,以前陆晓茵知道她睡眠质量太差,嘴上嘲笑她是“见光死”,实则麻溜儿地给她换了遮光窗帘。

她如今躺在这深宫内院,也不知距离她生活的年代是以千或百计数的光阴岁月,心里五味杂陈。

如若一开始,她便知这不是儿戏,或许还能端正心态,好好将她想靠杨枝甘露发家致富的商道发展起来。

可她亲眼见到活生生的人就这么被刺死,认识到这宫墙确有吃人的本事,你叫她如何不提心吊胆。

但若你问她是否因此怨恨七少主,那也谈不上,况且他亦是受害者,在他的时代用他的方法保全自身,杀人未尝不可。

时代不同,思想有异。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这些道理程扬知都懂,她只是一时之间不愿接受罢了。

失眠又扰她清梦,这房里的熏香倒挺令人舒心,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何气息。

*

窗外鸟鸣代替了她十年如一日的手机闹铃,唤她晨醒,金钗和玉簪早早候在门外,端着盤匜等她起榻盥洗。

“郡主,昨夜可有好梦?”玉簪拿着巾帕帮她把手擦干。

程扬知轻轻摇头,眼下不做噩梦对她来说就是好梦。

“郡主,您想在房里用早膳还是去……”金钗还未问完,程扬知便抬手覆在她腕上。

“以后,别叫我郡主了。”她语气有些无力,“叫我名字就好。”

“这……”玉簪与金钗对视一眼,“这不合乎礼节呀郡主,您若是不希望我们这样叫您,我们也可以同院里其他下人一样,叫您侧少夫人。”

“不要。”程扬知才不想当什么侧少夫人,“就叫名字,程、扬、知。”

“可,可是……”金钗连忙放下手里的盤匜,“郡主您是替婚,这宫里的人都当您是永宁郡主,我们若是直呼您名讳,恐遭人疑。”

对哦,她现在真成了替婚冤种,拿钱办事天经地义。那看来一时半会儿还不能逃出去,得想个法子让七少主甘愿送她走。

“那,就叫我姐姐吧!”程扬知大手一挥,这俩丫头定是比她年幼,叫姐姐最合适不过。

可她们身份侍女,怎敢如此无礼:“这,这不……”

“别这这这、不不不、可可可的了,不是说我是你们主子吗?主子的话都不听了?”程扬知故意威胁,脸上分明带笑,“好啦不为难你们,在我房里叫姐姐,当着别人的面还是按礼数来吧。”

好在21世纪摒弃了这些糟粕,程扬知在心中感叹。

“好的,姐姐。”金钗和玉簪也不好再推脱。

程扬知想起被她打断的话题:“方才你问我,早膳在何处用?”

“啊,胡总管在我和玉簪来之前知会我们,七少主说若是您不愿与他一同用膳,就让马尚食将早膳送到房里来。”金钗回忆起一个时辰前的事。

玉簪在一旁小声提醒:“胡总管不是说别让姐姐知道是七少主的主意吗?”

“呃,我两只耳朵都听到了。”程扬知尴尬一笑,但她不是什么不体面之人,于是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作势要往屋外走,“走吧,去用早膳!”

方才踏出门的气势有多盛,现在走进屋的心情就有多忐忑。

也没人告诉她用膳厅是所有下人都在一旁看着他们吃饭的呀!

“他,他们不吃吗?”程扬知和七少主之间隔着一整张桌子,她提问前还刻意清清嗓子。

七少主还未答话,胡硕便上前凑到程扬知耳边:“侧少夫人,食不言寝不语。”

“啊……”她明白这宫里规矩多,用手轻拍自己双唇,以示“闭嘴”。

七少主见状抬手冲胡硕挥了挥,示意他退下:“无碍,你无须守那些规矩,他们得等我们用完膳。”

“喔。”程扬知紧抿双唇,眼珠子提溜一圈,腹诽这疯瘸子的脾气真是难以捉摸。

她从未觉得一顿饭如此漫长,眼神不住地往两侧站定的下人身上瞟,这可口佳肴都味同嚼蜡。

“院里所有人都在这儿了吗?”程扬知看到后厨掌勺的马腊堂也在,不免疑问。

七少主并未正面回答。

“你那个侍卫呢?”哪怕接受了穿越的事实,程扬知对凌延川的心思依旧不减。

再苦再累也阻挡不了她的捕鱼大业。

风浪越大鱼越贵!

眼下那位美如卷中人的侍卫是她这穿越生活里难得的调剂品,可得牢牢钓上钩。

“问他作甚?”七少主语气低沉,站于用膳厅两侧的下人皆面露疑惑,“在外巡查呢,夫人有事?”

“喔,无事。”她夹起一块红烧肉放入碗中,用筷子不停戳着那红润晶莹的皮,嘴里小声嘟囔,“这么辛苦。”

七少主听力甚佳,有意捉弄她:“夫人可是心疼?”

“啊?”程扬知矢口否认,倒不是怕落了把柄在七少主手上,而是——

——心疼男人就是女人不幸的开始。

她的十三字箴言。

碗里饭已见底,她终于想起那罐被她搁置在后厨的木薯浆,恨不得当即敲自己脑门一棒槌。

要是变质就功亏一篑了,误了何事都不能误正事。

“少主,我吃饱了,可否先行……”她此话一出,两侧下人皆朝她投来诧异目光,想来是不能先少主一步离席,她及时住嘴。

七少主当真不在意,头也不抬:“去吧。”

“谢谢少主!”她难得在他面前乐出笑齿,蹦跳着离开用膳厅。

程扬知是一个爱幻想穿越的坚定唯物主义者,现如今她勉强接受了自己幻想成真的事实,但她依旧主张物质第一性。

天大地大,只要天没塌地未陷,赚钱就是第一要义!

一想到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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