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睦喝了口茶,舌头险些被烫掉,肩膀一哆嗦将那茶撂在桌上。
“话说,明日从京城降到渝州的那位京官就要来了,你要去接吗?”
“哦,谢家的大公子。”黄珙抬眉思索了一会,放下小鹰隼坐了回去,“来就来呗,我忙得很。将军一走,岭南如无主之地,百越最近又蠢蠢欲动,哦对,忘和你说件事。”
他重重叹了口气,浑浊的眼布满疲惫,“百越同大邺洽谈今岁粮草行道一事,谁知这使臣死在盛京城里,百越国主大怒,说要断了岭南兵马的粮草。为息战事,陛下有意让嘉阳公主和亲百越,你猜怎么着?”
周睦心脏重重一顿,一瞬不瞬盯着黄珙,缓声道,“嘉阳,可不是个逆来顺受的性子。”
黄珙沉默不语,半晌才点点头,道。
“和亲前一天,她将一个男人带入大殿,当着百越使团的面,说已私定终身……非他不嫁……”
周睦脸色大变。
陛下最重皇室脸面,殿下当着他和外国使臣的面说如此大逆不道之话……
果然,黄珙道:“陛下昭然大怒,当场将公主拉出去杖刑五十,打完后,那孩子十天半个月没站起来,使臣飞鸽传书回国,国主答应可以不和亲,但要公主亲自送诏书。”
周睦道:“使团何时动身?”
“半个月之后。”黄珙揉了揉眉心,“大概下个月中旬能到。”
周睦摇摇头:“岭南接下来真是不安生。”
黄珙冷嗤一声,“那又如何?将军不在,你我也能将岭南守好!蛮夷之地,还让他摆上谱了?!”
黄珙喝够了茶,拿上青铜胄往外走,周睦蓦然叫住了他。
“黄珙!”
他转头,没好气道:“干甚?我等着回去睡觉。”
周睦笑笑,道,“多谢。”
黄珙撇撇嘴角,也没问为什么,掀起帐帘往外走。
入了初秋,天还是要冷些。帐帘掀开带起一股冷风,周睦不禁往外袍里缩了缩手。
嘉阳是原先他还在翰林任职时的弟子,那时他初得贵人青睐,仅在宫中辅佐太傅教学皇室宗亲。
公主和皇子教学内容不同,嘉阳得知后,缠着他教皇子们才会学到的权谋策论,嫡庶贤德。
陛下自是不允,于是这个犟姑娘跑到御书房门口一跪就是三天,便是晕过去,也不曾见到陛下的面。
最后是太后出面,才让嘉阳学了些别的东西。
太后对陛下说,只管将嘉阳当男孩儿养便好,陛下喝着茶,第一次没有直接答应,而是说。
“当男孩儿养没问题,莫生出别的心思就行。”
嘉阳果真同其他公主不同,打马过街,斗蛐走狗,跟着鸿胪寺出使周边大小国家,见过寻常闺阁女儿家不曾见过的风景。
他亲手教大的徒弟,没有人比他更了解。
嘉阳根本不是有了什么心上人,她就是不想受陛下桎梏,随便找了个人来打百越使臣的脸。
周睦目光穿过舷窗,落在了盛京高空挂着的那盏明月上。
“殿下……您还是选择走这条路了吗?”
黄珙半夜翻来覆去睡不着,披上外袍打算同往常一般坐在树上喝酒。他穿上鞋,轻手轻脚绕过帐外看守的卫兵,到槐树底下挖出坛陈酿。
动作到一半,蓦然想起往常是有个人一起陪他躲过周睦的训斥,半夜溜出来喝酒的。
黄珙动作慢了下来,小心翼翼从坛子里倒出杯陈酿,佳酿香气在空气中久久难以消散,他对着明月遥遥一敬。
“将军,那日岭南大雪,冰冻三尺,积寒难行。我迎你来岭南,行军艰苦,咱们岭南军什么硬货都没有……”他低头看了看冻得赤红的双手,“靠着这双手,带军南行,时隔四年,才将百越这帮蛮夷赶出国界。”
“天下初定那日,你,我和周睦三个人站在靖阳关上,看长河落日,大漠孤烟,说好守住岭南一辈子。如今将入金秋,硕果累累丰收之时,我却要送将军走。”
几杯酒下肚,胃里暖意翻涌,黄珙半靠在树干上,猛地朝月亮一敬,半杯酒都撒了出去。
酒意上头,黄珙吸了吸鼻子,呜咽道:“我不知道左诚是谁的人……他万一对岭南军做什么不好的事儿可咋办……哦对,有周睦,他什么都知道。”
“您总说我笨,临行前多嘱咐我凡事多问周睦,我记着了。”
他站起身,昂首挺胸道:“霍将军,属下定豁出这条性命,在您回来之前,守好岭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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