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乾贞帝的梦,及钦天监的解梦之语不知如何传到了坊间,百姓们一传十十传百,传到最后,竟传成青州的水渠若是不修,三城十四州的人都得死。

既然如此严重,为何朝廷还不下旨修呢,因为国库空虚,朝廷拿不出多余的钱来修建。

于是,京城便出现了许多百姓自发捐款,几乎每条街上都有人在吆喝,但凡那些坐轿子的,大富大贵之人经过,不留下点金银珠宝是绝对走不了的。

这事的策划者是止烟,执行的人是晏修的人,虽然如此做有些道德绑架,但她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

晋王一派既然拿着国库空虚来说事,那她就想办法自己募捐,到时看他们还能有什么借口再不允许修水渠。

加入的人越来越多,最后分为三拨人,一拨继续请人募捐,一拨跪在神武门外,求陛下下旨修水渠,最后一拨在定武大街游行。

“求陛下下旨修水渠!”

“不修水渠便是自取灭亡!”

“严惩反对修水渠的官员,不能令三城十四州的百姓寒心!”

“三城十四州绝不能缺水,一旦北狄拿捏住此痛处,对我大燕不利!”

“对!不能让咱们大燕的将士没有水喝!”

“……”

呼声此消彼长,京兆府尹想管却也是无能为力,最终还是御林军和京城守备营出动,才勉强制止住。

可制得住人,制不住心。

“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些不同意的大臣在想什么,他们这是在公报私仇,当初他们的子弟跟着晏王打仗,牺牲了,他们把这些都怪罪在了晏王身上,所以才不允许修水渠的!”

“晏王的军队驻扎在三城十四州,没有水喝,打不了仗还得了!你们还想过不安定的日子吗?!”

最后这句话,点燃了很多人心底的痛。

战乱两百年,民不聊生流离失所,他们其中的绝大多数青年和老年人都是经历过的,好不容易安定二十年,若是晏王的军队因喝不到水而战败,届时北狄大军一路北上,又要处于战乱中,国将不国!

他们队伍之壮大,行动之隆重,别说是官员,就是已经知道所有计划的帝后,也不免震惊。

“他们是如何做的,竟能有如此大的影响力?”皇后佩服感叹道。

这个问题,华千暮也正在问止烟。

“民心可用。”止烟回答道:“百姓们最怕什么,最厌恶什么,最希望什么,朝他们的最痛处和最爽处戳下去就可以了。”

他们怕打仗战乱,怕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财富因战乱而夺了去,怕再次过上食不果腹颠沛流离的生活,更怕北狄杀进来,丢了性命。

百姓们最厌恶的,是官员的贪,是官员在其位不谋其事,只会耍官威气压百姓,所以听到“公报私仇”这四个字,定然会义愤填膺。

他们最希望的,是自己有用,对这个国家有用,所有的成功都有自己一份力,若是能帮到晏王军和三城十四州的百姓,他们就是英雄。

华千暮竖起大拇指,佩服道:“嫣嫣,你真是太棒了,是不是京城的那些贵女都如你一般厉害啊?”

“做什么梦呢,咱们王妃,天上地下独一无二。”傅启卷起书敲了敲她的脑袋。

“同样都是贵女,嫣嫣你为何会知道这么多?”华千暮好奇问道。

晏修也同样感兴趣的投来了目光。

止烟对着她勾了勾手指,华千暮立即凑上去。

“想知道吗?”

华千暮使劲点头,想知道的心达到了顶峰。

“不告诉你!”

“嫣嫣,别这样嘛,说说,说说。”

止烟但笑不语,前世没军饷,军饷不够的时候,她就是用的这招。

这招,还是三兄教她的。

看到止烟再次出现悲戚思念的眼神,晏修道:“本王知道。”

“王爷你知道?”华千暮不太相信。

晏修挑眉道:“定是王妃哪日做梦,梦里的老头告诉她的。”

止烟被逗笑,只当默认了。

“算算日子,冯荣应该接到我送去的信了。”

冯府。

“赢止嫣嫁过去不过一月,竟然就取得晏修的信任了?她真能让我们的人进三城十四州身居要职?”晏倚看完信,对赢止嫣真的能做到这件事表示怀疑。

“确实匪夷所思,不过她在信中说,她用钱帮了晏王许多,两人朝夕相处,想来英雄难过美人关啊!”冯荣笑道:

“况且,她身上还有我下的毒,事关她的性命,她不敢拿此事开玩笑。”

晏倚想想也觉得合理:“舅舅的意思呢?难道真的要同意修水渠吗?”

“不然呢?如今修水渠之事被百姓闹得如此大,官员们人人自危,陛下不可能不顾及舆论,咱们支撑不了多久,既然如此,不如答应止嫣,安插人进三城十四州,对我们只有好处,不过……”

晏倚凑上去问道:“什么?”

“也不能让晏修捡这么一个大便宜,你附耳过来。”冯荣挥手道。

六月初六。

今天是皇后邀请命妇进宫赏花的日子,亦是皇帝宣群臣决定是否修水渠的日子。

“御花园的花开得极好,这么好的春色,当邀各位来赏玩。”皇后端庄大气道。

一道讽刺的哼笑声传来:“皇后娘娘这话说得,再好的春色也比不得那些年纪轻轻刚进宫的姑娘们啊。”

冯贵妃仗着母家势力向来放肆,不把皇后放在眼里,甚至顶撞皇后也是家常便饭,不少人敢怒不敢言。

皇后仍挂着贤良大度的笑容道:“妹妹这话对着本宫说说便罢,可别到陛下面前说,不然陛下又要训斥妹妹了。”

“是,皇后娘娘端庄大方,本宫多思善妒,比不得,不过臣妾实在好奇,皇后娘娘既知本宫是何脾性之人,怎的还让陛下为晏王和本宫的侄女赐婚呢?

莫不是,皇后娘娘想让晏王同晋王一般,唤我兄长一声舅舅?”

“自古尊卑有序,晏王是皇子,丞相是臣,丞相怎配晏王唤声舅舅?不过,倒是配得到晋王的一声舅舅。”

冯贵妃脸色一黑,这不是明摆着说你儿子不如我儿子吗!

皇后不再理她,对众人道:“本宫邀诸位前来,本意是为了赏花,但不想这两日京城因修水渠之事闹得沸沸扬扬。

晏王是本宫的儿子,他需要钱修水渠,本宫也总得帮一帮他,本宫也效仿民间,弄了一个捐款箱,捐不捐,捐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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