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领了李氏尸骨,用口新的棺材抬出了县衙,回去安葬。严开被投入死牢,只等州府行文下发再行处斩。桑婆子和那刘三知情不报,反倒为虎作伥诬陷秦氏,各自被打三十大板,以儆效尤。此事终是了结。

第二日,许适容起身,刚收拾妥当,突听前面一阵锣鼓喧天,又夹杂着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听声音方向,似是衙门前面传来的。本以为是寻常人家娶亲路过,也不以为意,只片刻之后,那声音却是迟迟未退,心中有些奇怪,正要叫人去看下究竟,突见响儿一头撞了过来,欢天喜地道:“夫人,县衙大门口来了好多乡亲,敲锣打鼓要给大人送牌匾过来呢。”

许适容有些惊讶,想了下,叫人去将县衙大门开了,自己便朝杨焕的屋子去了。他夜间睡觉倒是不上闩的,许适容推门进去,见这人着了内衫,摊手摊脚躺在那里呼呼大睡,仍未醒来,过去推了他几下,才猛地睁开了眼。

杨焕做梦,正梦见娇娘与自己在帐子里鸳鸯合好,那娇娘面带春色,口口声声“官人官人”的,我见尤怜,正神魂颠倒着,突见她手上多出了块白森森的人骨朝自己晃悠,瞧着便似自己昨日刷洗过的那块,吓得一个激灵,猛地睁开了眼睛,这才发现方才不过是春梦一场,外面天已大亮了。自觉下面顶得难受,急急忙忙翻身要下去解手,这才瞧见自己榻边不知何时站着娇娘,穿了件水雾绿草烟罗衫,系了条月牙罗裙,雅致玉颜,一双妙目正望着自己。一下又想起了方才那梦境,虽最后一刻有些大煞风景,只前面却是郎情妾意,春光无限的,一下又觉紧得难受,怕被她瞧了出来,话也未说,急急忙忙便弯了腰到那屏风后的五谷轮回桶里方便去了。

许适容哪里知道他心的那些弯弯绕绕,见他匆忙往那屏风后面去,没一会又听见了哗哗的落水声,这才醒悟了过来,一下倒是有些不自在起来,丢下了句“快些梳洗了去前面衙门”便匆匆出去了。

却说杨焕被小雀伺候着梳洗完毕,赶到了衙门口,见大门口锣鼓喧天,一条街上挤满了民众,前面几个人手上抬了个匾额,边上是从前那麻瘸子的家人,秦氏并几个白发苍苍的老叟。一时正有些发愣,面前众人见知县大人出来了,俱是跪了下来,一个老叟指着身后那匾额道:“杨大人到我青门县,为民除害,堪当青

天之名实是我等的福分。昨夜连夜赶做了这牌匾今日一早便送了来实在是我青门县县众的一番心意。”说完已是磕头不已。

杨焕抬眼瞧去见那牌匾之上四个大字“秦镜高悬”他虽从前读不进书只这典故从那瓦子说书人那里也是听过的说的便是始皇帝有一面镜子能照见人的五脏六腑知人正邪赞的都是那做官的公正廉明一下便是飘飘欲仙强压住要咧开的嘴咳嗽了一声想说几句场面话一时倒是想不出来合适的只得正色着上前扶起了那带头的老叟。

老叟见知县亲民亲自搀了自己起来更是感动眼里含泪道:“大人果然是一心系民的父母官。老叟今日就斗胆为我青门县合县上下数万人向大人请命求大人怜恤民生为民做主!”

杨焕自觉一下豪气干云大手一挥便道:“有何事情只管道来。”

那老叟听得此话面露欣喜之色急忙又跪了下来道:“大人我青门县靠海年年都有海上飓风来袭水淹全城。这雨水浸泡下退去后庄稼还能有几分收成只那海塘已是年久失修若又恰遇大海潮汐便是洪泽一片灾民遍地。从前我等向知县已是请愿数次只那知县都是不理不睬这青门县百姓的日子实是苦不堪言。海塘一日不坚固我等便是种下了庄稼也是心中不安

那老叟说着面上带了戚戚之色他身后众人亦是跪了下来七嘴八舌道:“求大人为民做主若是官府出面修筑海塘我等都愿为民夫只求有口饭吃。”

杨焕想也未想便是应道:“这有何难小爷我就这应了下来你们回去都等着消息好了。”

他此话一出面前那些民众便都是欣喜万分一些老者更是激动得涕泪交加一时杨青天之声不绝于耳。

许适容虽未过去只也到了内衙口留神听着前面的动静。听见锣鼓喧天的又隐隐传来众百姓“青天”的呼声不用看也知道杨焕此时的神情了摇了摇头便朝里面回了。这一日却都不见杨焕的人影也不知道又到哪里去了直到晚间光景才听小雀过来学舌说自家大人又前呼后喝地去了海边巡堤要修固堤坝了。

许适容听罢沉吟不语。她来此不久便已是

在县衙里看过了青门县的地志。海堤多年失修,已经坍圮不堪,不仅盐场亭灶失去屏障,农田民宅,也屡受海涛威胁。有年飓风之时恰遇大海潮汐,洪水淹至通州城下,成千上万灾民流离失所,连官府盐产与租赋,亦都蒙受损失。杨焕如今立志要修筑海塘,自然是好事。只是此事工程不小,干系重大,不仅要得州府银钱支持,沿海一带其余各县亦要同修,否则只青门一县修筑海堤,逢了飓风,亦是防不了大潮。这杨焕脑子一热,如此拍了胸脯答应下来,只怕并未想过这些。

晚间沐浴过后,许适容便早早躺下歇息了,睡至半夜,朦朦胧胧突听外面响起了格格地敲门之声,又听到了叫唤“娇娘

许适容犹豫了下,又听见他不停在叫,终是掀了帐子下了榻,过去开了门。这门刚打开,扑鼻便是一股淡淡的酒味,方才整个人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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