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霁年已及笄,正当许嫁。”魏昭君认真道,“‘西戎第一勇士’忙着建功立业,恐怕没功夫细选良人,宁王府总要为她好好打算。军中虽多壮士,然而统统粗鄙凶悍,配不上雪霁;世家公子倒是温雅许多,可惜重门第多规矩……妾想,不如由妾认雪霁为义妹,抬高她的身份,让她从宁王府出嫁,殿下以为如何?”
齐长宁垂眸,慢饮温热的牛乳,魏昭君热切的话语伴随庭院中的蝉鸣,如这燥热浮动的盛夏一般,令人胸口烦闷。
“乔渊还没立下功劳,不着急嫁妹妹。”齐长宁放下牛乳,淡然道:“为她调养好身体才是第一紧要之事。”
魏昭君本想说女子花季美而短暂,须在绝世容颜抵得过门第身份之不利时,才好高嫁,但见齐长宁态度冷淡似有不悦,转念一想便笑道:“是妾思虑不周。‘西戎第一勇士’跟随殿下,必能建立盖世奇功,到时雪霁想嫁谁都可以,嫁一个自己喜欢的,才是对她最好。”
齐长宁眉眼微动,将视线移向案几上的神女图:“画完了?”
“妾拙笔浅墨,不堪入目。”魏昭君笑道,“雪霁光艳绝世,难描难述,妾连万一都没画出,让殿下见笑了。”
齐长宁走至案前,细细观赏。
“巫山神女美而玄妙,如云雾如烟雨,不可测不可求。妾想以楚襄王的眼,画出令人魂牵梦萦的神女,可惜笔力不足,始终画不出飘渺如云雨的玄妙感,画不出求而不得。”魏昭君随在齐长宁身边,见他仔细赏画,顿时有些紧张,生怕夫君嫌弃:“殿下笔墨横姿,可否教妾?”
齐长宁不置可否,又看许久,才提笔在神女眼中细细点了几下,画中美人的一双妙目瞬而有光,幽艳含情,惘然若诉,似看眼前人又似透过迷雾看向杳冥不可知。
“妙哉至善!”魏昭君抚着心口,陶然叹道:“神女有情,惜乎襄王无缘……妾谢殿下赐教。”
齐长宁放下笔,久久注视着画中神女,眼神一如巫山上朝暮而生的云雨,晦暗不明。
雪霁仔细缝制乔渊的冬衣,给顺滑轻暖的貂衣镶上内里,做成正反都能穿的样式。
军主长留齐都,宁王妃殿下不再频繁出入宫中;智蛇被封为安王,诸事忙碌,不得相见。没有接近魏氏的途径,雪霁即便满腹担忧,也没什么好办法。
飞针走线中,雪霁想,齐盛安不来找她,那她便去找齐盛安好了。
夏日的傍晚,天色依然绚丽。雪霁专心缝制冬衣,起初并未发觉有人到来,及至看到被斜阳拖得老长的人影才讶然抬头,齐长宁高挑的身影就站在回廊的廊柱旁,也不知站了多久。
“军主?”雪霁赶忙放下手中针线,起身相迎。
齐长宁走入室内坐下,雪霁奉上一盏姜枣茶:“军主请用茶。”
齐长宁接过温茶,慢慢啜茗,不发一言。
雪霁很是疑惑,不知齐长宁此来为何,便道:“军主可有要事?”
齐长宁放下茶盏,环顾室内,看到角落里摆放的空鸟笼,随口道:“取鸟笼。”
雪霁闻言一窘,还了手帕却忘记鸟笼,还要军主特意跑一趟,真是不应该。她赶忙取了鸟笼过来,齐长宁随手将鸟笼放在身侧,拿起茶盏继续慢慢饮茶。
齐长宁不走不说话也不看人,似乎既没有旁的事也不想理会旁的人。雪霁定了定神,索性当军主不存在,拿起冬衣继续缝了起来。
夕阳西沉,暮光透过横楣悬挂的帷幔铺满室内,昏黄柔和,两人互不打扰,一个喝茶沉思一个专心缝纫,竟有岁月安稳静好的模样。
喝得再慢,一盏茶也有饮尽的时候,齐长宁放下空盏,在傍晚模糊的光线中望向雪霁:她柔皙的肌肤像镀了金一样微微闪耀,精致的侧影轮廓起伏挺秀,极长的睫毛在末端略微上翘,专注缝纫的眼睛深邃幽艳。
美而玄妙,魂牵梦萦。
“这件貂裘是给乔渊缝的?”听上去很冷静的声音打破了黄昏的温柔,齐长宁注视雪霁:“你们真是兄妹情深。”
“是给哥哥缝的。穿上这个,冬天骑马也不会冷。”雪霁走针不停,提起乔渊,连声音都充满甜蜜:“相依为命,自然情深。”
齐长宁慢慢凑近,看着雪霁飞针走线,低声道:“现在对乔渊这么好,将来你出嫁,他怎么办?”
雪霁手一顿,抬头看向齐长宁,幽眸略带迷茫,似乎不解话中之意。
“家人之间眷恋过深,未必很好。”齐长宁看着幽湖似的眼眸:“将来嫁给别人,你哥哥要难过的。”
极长的眼睫轻轻一眨,幽艳眼眸澄清如水:“我不会嫁给别人。”雪霁低下头继续缝制冬衣:“也不会让哥哥难过。”
齐长宁起身,拉开越界的距离:“补药每日巳时、申时服用,莫忘。”
“军主要走了?”雪霁起身相送。
“留步。”齐长宁拒绝了相送,大步离去,身影迅速消失在残留橘黄色晚霞的蓝紫天色中。
回廊上吹来晚风,雪霁一头雾水,只觉军主此来太过莫名,摇头转身,却见鸟笼依然摆放在原处,干净空荡,笼内垂着的小秋千被晚风吹得一阵晃悠。
“卓沫目,齐都马上就要到了。”玉苏阿宝石一样的大眼睛满含期待,话语中透露一丝紧张。“你说军主回来迎接我吗?”
“肯定会的。”卓沫目毫无犹豫,“大居次是军主以龙子身份指定的月神转世,大单于又与北齐皇帝约定结盟,于情于理,军主都会来接大居次。”
“卓沫目,”玉苏阿嗔道,“你是说就算军主来迎接我,也是不得不来?”
“西戎和北齐结盟,是要联姻的。”卓沫目认真道,“不光军主,六殿下和十一殿下都会来迎接大居次,他们会挣破脑袋讨大居次的欢心,抢都抢不过来,怎会是不得不来?”
“什么嘛,”玉苏阿嘟起嘴,“卓沫目,你一点都不懂。要是小骷髅在就好了,她比你可聪明多了。”
玉苏阿提起雪霁,卓沫目想到乔渊,心中微痛,将目光放向远方,陡然睁大眼睛,向玉苏阿道:“大居次,来了,迎接我们的人来了!”
一队人马疾驰而来,当先一人装束贵重,虎背熊腰,正是齐兴治。
“嘁,怎么是他。”玉苏阿极目远方,“还有别人吗?”
“没了。”卓沫目手搭凉棚,看得清清楚楚。“这队人马都是跟着六殿下的。”
“大居次!”齐兴治策马而至,他穿着一身红色骑服,人和衣服一样热烈多彩。“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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