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是疯了。”默矩目眦欲裂,他抓着阙特勤的手腕,把他拽到一边无人处,又四下张望,确认周围无人听到,才压低了声音喝问阙特勤:“你说什么?乌特还活着?!”
“是。”阙特勤自知失言,但说出去的话也收不回来了,“我在阵中和他过招的时候,看到了他的面容。大哥,是他没错。”
默矩深深叹了口气:“当年乌特葬身黑沙暴中的消息是你和大汗的亲卫们带回牙帐的。这么多年不是没有人怀疑过,但每一次都是大汗和你一起把消息压了下来。如今他竟然‘死而复生’,你是不是应该告诉我这个当哥哥的,当年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阙特勤刚刚的那番神气一下子消沉了,他犹疑片刻,才把当年默啜挑动两人自相残杀的毒计说了出来。
“我叔可汗为了打击我们兄弟,真是不择手段。”默矩听完事件始末,不免感慨一句:“乌特他肯定恨极了默啜。不然也不会千方百计地在战场上和我们作对。你说得对,他会成为汗国最可怕的敌人。”
“哥哥。倘若是你我遇到这样的事情,我们能够不恨吗?”阙特勤深深地叹了口气,“他现在一定会率军在我军之后紧追不休,以期消耗我们的军力。哥哥最好借我一半兵力,我要在撤退途中设下埋伏来对付他。”
他见默矩沉默不语,不由得又补上一句:“整个汗国也就只有我能称得上他的对手。换了任何人去,都只会成为他的手下败将。”
默矩望了他一眼,见自己这个弟弟神情昂扬,意气洒脱,知道他鸣沙一战,败得实在是不服气:“好吧,我把我麾下的一半兵马借给你。记住,不论你此行成败如何,回来都不要再提起乌特。”
他说着,深深地叹了口气:“他在西突厥旧部中影响太大,如果被那些人知道他不仅还活着,还投向了唐朝,他们肯定会追随这位主人。到那个时候,我们要对付的就不仅仅是一个拔汗那人了。”
一只高飞的金雕,穿过云层,落在了骑在高头大马的洛北肩头。洛北摸了摸金雕的脑袋,随手摸起挂在马鞍上的一袋肉干喂给它,从它的脚环上抽出了一张字条:“慎交兄,你看看吧。”
他们将鸣沙城的战果禀报朝廷之后,便组织军队,追着突厥大军后撤的路线一路北上,途中大大小小数十战,皆以骚扰突厥军队,解救被掳走的马匹和百姓为目的,搅得突厥人不得安宁,一路丢下许多辎重。
大唐旗帜飘扬之处,回到故土的百姓欢欣鼓舞,感恩涕零。李贞便分出一部分不便行动的重甲步兵,安置到各地帮助百姓重建家园。他正处理完一部分灵州城的官司,不明就里地接过字条一看:
“拔汗那人叛乱?这就是默啜撤军的理由?”
洛北点了点头:“不错,拔汗那人居于药杀水附近,一直是养马的大户,显庆三年,西突厥国灭。他们便投降了大唐。当时,大唐将他们封为休循州都督。”
哥舒亶听他们正在讨论西突厥故地的事情,忙打马上来,加入他们这番讨论:“不错。后来太后执政,边将暴虐,一直向他们索要苛捐杂税,才逼反了他们。如今他们既然主动举起叛旗,说明有了思归大唐之心,我们不妨上书朝廷,让朝廷派出使节招抚他们。这样拔汗那人就会成为插入突厥腹地的一颗钉子。”
李贞点了点头:“这话说得对,但拔汗那人远在西域,离灵州太远。我们鞭长莫及。这份奏疏我来写或者你来写都不合适。哥舒亶,现任北庭都护阿史那献将军也是一位西突厥可汗吧?你与他相熟否?你写封信给他,叫他上奏。还有安西都护郭元振那里,洛北你要去信。”
哥舒亶立刻点头应允:“我的堂叔哥舒道元久在长安,也在禁军中任职,与阿史那献将军相熟。我这就给堂叔去信,只是.......这消息来源让我怎么写呢?”
他这话一说,李贞和哥舒亶才同时意识到不对劲。朝中还没有拔汗那人叛乱的消息,洛北这位年轻的鸣沙县令,到底是从哪得来的情报?
洛北感到了他们投来的目光,却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写信的事情我看不必。两位都护远在西域,消息肯定比我们要灵通得多。如今我们当务之急,就是消耗掉突厥的军力,让突厥主力不要那么快回援。”
李贞点了点头,没再说话。三人率领三千轻骑一路追击,日落西山时,便到了贺兰山前。
贺兰山峰峦苍劲,青白驳杂,远望如同骏马。越过贺兰山,便进入了茫茫草原,是突厥骑兵奔驰之地。如今冬风阵阵,四处落叶飞舞,是一片萧条景象。
洛北道:“慎交兄、哥舒将军,以我的意思,我们不妨开入贺兰山中,依山下帐,暂作修整。”
哥舒亶疑惑道:“我们和突厥都是轻骑为主。我们现在驻扎的这个地方,背后是一片山林,面前也是山地,虽然地势不高,但是方圆数十里,都是密林。这个地方极易遭受敌人突袭,为什么洛公子做如此安排?”
洛北笑道:“因为我已经猜到会有突厥骑兵前来袭击,而且这些骑兵的领军之人一定会是阙特勤。”
“哦?要说有敌人突袭我不奇怪,”李贞在一边笑道,“但洛北你何以如此肯定,前来的主将一定是阙特勤?因为他是默啜手下唯一可用之人?”
“我猜阙特勤已经看破了我们的意图,为了给默啜争取时间,他才会主动前来设伏。”洛北轻轻叹了口气:“阙特勤这个人,军事武艺皆属上乘。唯一一个缺点,就是急躁。所以我才设下这样请君入瓮的计策。”
慕容宣彻一直在一边听他们说话,此刻终于忍不住笑了:“听洛公子这话,倒像是和阙特勤很熟悉似的。洛公子,你下令吧,我们具体应该怎么做?”
大军在山间安营扎寨,一切井然有序。伙头兵埋锅造饭,烹起了香喷喷的饭食。数日奔波以来,军人们还是第一次吃到这样可口的饭食。李贞和慕容宣彻带着几十军士,点起了十几堆篝火,大声说话,高声欢唱,还绕着火堆跳起了几圈胡旋舞。
洛北和哥舒亶带着三千下了马的骑兵,埋伏在半山腰上,盯着峡谷两端。冬日霜寒很快随着夜色降临林间,为这番暗战添了几分肃杀之气。
狂欢到半夜时分,李贞和慕容宣彻才各自回了军帐。一片营帐灯火熄灭,处处寂静无声。只有岗哨巡查踩断树枝的声响,与篝火燃烧的哔剥之声响彻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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