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虎回天无力,撒手人寰,卢氏率着一干小妾们哭得是昏天暗地,徐家里外一片缟素。那徐管家虽知杨焕必定是做了手脚,这徐大虎才会抬回家中不过一夜便熬不住腹泻丢了性命。只他话说得圆满,明面上做得又好看,徐家虽吃了亏,却也是个没处诉去的哑巴亏。眼见自己留着也是没甚用处了,只得赶回通州府去向徐三爷回禀去了。
青门县衙里,那麻瘸子的骸骨被家人领去安葬了,王氏因犯有夫通奸,按了律例徒二年,只因其已有身孕,其夫又愿意拿钱赎期,遂判待在家中产后再廷杖二十,以儆效尤。那州府衙门里的宪司司官本已得了提点,说要将此案人犯提到州府衙门审理的,只行文还未下发,便又得了青门县的一道急文,说天气炎热,那案犯已死于痢疾,也无可奈何,只得草草结案了事。一帮衙役公差,上从班头,下至狱卒,个个都从知县大人处得了赏钱,喜笑颜开的。
经此一役,这青门合县的人提起杨知县都是赞不绝口。家中有女儿待字闺中的乡绅大户,更是四处打听他内院之事,得知已娶京中翰林之女为妻,无不扼腕遗憾,只他却仍成了青门县待嫁女子心目中的择偶标准了,衙门公堂之前不时会聚来几个怀春少女,任门房百般驱逐亦是不愿离去,原来特意是过来瞻仰杨知县的风姿。
杨焕风头大出,便开始嫌这衙门破旧,想要改扩翻新,刚被许适容给阻拦了,又嫌衙门里人员不齐,出去了寒酸。这次却是瞒着她,叫木县丞招录人员。听得县衙里要用人,大堆人蜂拥而来,没几日那县衙里领俸的人便一下多出了一大堆,除了三班衙役,原本就有的门子、铺兵和刑房的人,另又增了禁卒、库丁、仓夫、轿夫,连那出去了要用的伞扇夫、鸣锣夫、吹鼓手亦是一个不少。
杨焕在那显摆威风,许适容却是没大空闲理会了。前些天听他提起县衙牢房里关了不少犯人,想起前任知县的恶名,只怕这其中冤假错案应是不少。她虽非菩萨心肠,只如今既是有这样的便利,能纠正一桩总归是少一桩,故而这些天一直都在翻看着刑房保管着的近两年的案例卷宗。那刑房管年虽则觉着有些不合规制,只如今全衙上下的人都是隐约知道这知县大人似有惧内之嫌,自然也是不敢多说什么。
许适容看了几日,果然发现这牢里关着的不
少人大多竟都是因了去岁歉收缴不出皇粮税赋才被投进去的。把那卷宗丢在了杨焕面前结果自然是将那些人都放了出去。没几日知县大人亲厚善民的名声便又传了出去。
卷宗里其他倒没什么特别只一桩案子却是叫她有些注意起来。看那陈述说是年初本县一老妪李氏自缢身亡她侄儿严开将李氏的寡媳秦氏告上衙门指她平日便凌虐自己婶母逼迫其自缢身亡又有数位邻人举证为实。因了本朝官家最重孝道此等恶行天地不容遂判秦氏极刑
许适容拿出这卷宗看了两遍又抽出了刑房当时的尸格也就是尸检报告仔细看了好几遍眉头微微地皱了起来瞥见尸格上的仵作花押便将史安叫到了刑房。
史安自许适容凭了一副骨架还原了死者身份后对她便是敬佩无比有心想要请教更多只碍于身份之别也不敢前去托请此时听到知县夫人叫唤自己虽不知是未何事心中却是有些兴奋急忙便去了刑房。进去之时见她正坐在案桌之后穿了身木兰青双绣缎袍青丝绾成垂髻点了枝缠枝钗容色丰泽不禁有些看呆突又见她从面前的那卷宗上抬了双眼看向自己神色肃淡心中一凛不敢再看急忙走了过去垂手而立。
许适容见史安过来了微微点了下头便指着自己面前的秦氏一案卷宗问道:“我看这尸格是你所填想知些当日的详情不知能否告知一二?”
史安只看了一眼神色微变低了头道:“此一案之尸格确系我所填写的。当时亦是我操尸检。”
许适容嗯了一声指着那张尸格单子道:“你在上面只草草填了确系缢死无误几字形状描述全无此并非一恰当报告。当时情况到底如何?”
史安犹豫了下这才带了丝惭色道:“夫人明鉴。此尸格并非我真实意愿。只当时那县大人不听我言只叫照他吩咐填写无奈才出此报告。”
许适容点了下头淡淡道:“上官有命你自然无奈行事我确是理解。只当时那尸检情形你可还有印象?”
史安擦了把额头的汗仔细想了下这才慢慢道:“我前去检验之时见那李氏正悬挂在其内室北墙的房椽上束在颈上
的缢绳是拇指粗细的麻绳结成的单系十字绳套绳套的系束处在颈后部。尸体头上离房约二尺脚离地二寸地上是张翻倒的杌子。乍看便似自缢而亡。只以我从前经验自缢身亡者脖间索痕应是椒郁色交于左右耳后李氏脖间虽亦有索痕却呈青白之色。另一点那自缢而死的人通常手足笔直下垂只那日我第一眼却见李氏双足呈翘勾之状。当时虽是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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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何事?”
史安说话的当许适容一直在仔细地听此时便问了一句。
“那李氏应是先死僵化再才被悬于房梁作那自缢之相。如此方可解释为何其颈间索痕和手足的异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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