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个季节的苹果不是很甜,不过,多放一点糖抵消掉它的酸味就够了。
维尔利汀站在厨房桌案边,边哼着歌边调着面粉,比她高大许多的路西汀站在她身边给她帮忙,挽起袖子跟她一起将苹果酒倒入馅料。
“能碰带酒的东西吗?”
“当然。”
路西汀随口问,维尔利汀轻轻答道。瓶罐轻轻碰撞的叮响之间,窗外的鸟飞上树梢歪头细瞧着窗内并肩的两个人。
这种最日常的对话,他们之间也许多年没有和身边人进行过了。
美中不足的是,清晨的日常时刻中还有人来打扰。
“公爵阁下,”侍从来到门口,立即噤声。他们那位一看就不好相处的公爵现在正和疑似夫人站在里面忙活晨间事,他正在思考着现在进去开口到底是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昨天走的法伦先生让我来帮他给您带话,说要处理的那些人都已经处理好……”
“到那边说。”路西汀立即制止了他。
他随手拿布巾擦掉手上面粉,低声和维尔利汀说了几句话,转身离开厨房。
阳光正好拂到女人面庞上。等他们走到另一侧走廊尽头后,黑发女人向后一点轻靠向门口,不露声色留意他们在说些什么。
原来路西汀昨天就该走了。怪不得那位叫法伦的侍卫今天不在公爵身边,他早就先一步替他回到了领地内,处理那些不得不处理的东西。
路西汀的声音听上去如常,并没有在为没有亲自“处理”某些人而感到不放心。
厨房门内的维尔利汀轻轻侧过身,不着痕迹将目光放过去。
是因为她他昨天才没有走么?
那场从凌晨开始的高烧持续了整整一天,烧得她意识都沉进黑海中模糊无比,只记得一天之内都有人每隔一会儿就给她喂那苦得要死的药,再用毛巾擦掉嘴角溢出的药汁。
太阳升起落下一个来回,再醒来时已经是今天早上。
路西汀披着衣服睡在床对面那张椅子上,维尔利汀不发声音赤着脚走过去,轻轻抚上他的眉心。
路西汀的眉眼比大多数贵族美少年都要深邃,闭上眼睛时,比醒着还要不可接近许多。
除了突然醒过来盯着她让人很尴尬之外,一切都还好。
昨天路西汀衣不解带照顾她,还给她做了能喂进去的粥。为了表示感谢,她今晨提出要给他做她最拿手的苹果派。
但其实做得还没有他好呢。路西汀实在看不下去了,亲自来指导。调馅和面都重新来了一遍,至于那团混成一坨稀稠不分的苹果面团,可以放在一旁,姑且算作果味面包的预备。
“……不是说是最拿手的东西么?最拿手的东西都做成这样,你以前一个人的时候到底是怎么做饭的?”
路西汀实在对她如何一个人成长感到疑惑。
“我不做饭啊。”
维尔利汀随口答道,沾了一点儿加了酒的苹果馅料放入口中,满不在乎的样子。
“我都是直接找野菜吃的,没有野菜野果子也凑合凑合。”
就是野果都酸不拉几的,而且也很难找到没毒的野果子。维尔利汀眸光暗了暗,把后面那些能暴露她可以辨别野果有毒的话都藏了起来。
对于她来讲有的吃就不错了。没被艾丝薇捡到的时候她还捡垃圾吃,可惜妈妈做的饭也没吃上几年,还没跟妈妈学会做饭,她就又吃不上饭了。
维尔利汀又沾了一点苹果馅放进嘴里。
外面那些野果子都酸得要命,路西汀调的苹果馅的甜甜味道她喜欢。
路西汀微微垂下眼眸,在维尔利汀没发觉的时候侧目看她。
维尔利汀跟他相处时变了些许,越来越不像是一开始那个柔弱的形象了
她的过去到底是怎么样的,为什么要嫁进伯爵府来。
她到底是怎么成长的,以后又想到哪里去。
这些他都……
“威尔凡登公爵阁下,我们老爷让我来询问您,您今天是否同意前往——”
“谁让你进来的。”
穿着较为正式的男爵仆从立刻打了个寒噤。
那位大人分明遵循贵族礼节地没有用肮脏字眼,可他潜意识里却像被提着耳朵听了后面那句“滚出去”。
路西汀神色不善,双手撑在桌案上,连回头都没有回头。
不就是做个苹果派么,怎么一个个都来打扰他们……
“公爵阁下,”
男爵仆从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鼓起了莫大勇气,眼一闭心一横道:
“听说您昨天拒绝作为证人出席伯爵被刺杀一案的公证会,我们老爷很关心您,问您是否身体不适,今天是否愿意去他府邸小聚一下……”
“让他先成功立案再谈什么公证会吧。”
路西汀看了眼旁边女人。他还有些事情想和她说。
不过,在那之前,他的确是该到那位跟他没什么关系的“堂叔”那里跟他聚一聚了。
维尔利汀微笑着跟他说没事告了别。
维尔利汀沉默地盯着他们走远的背影。
他们走后一开始预料到的人果然来了,来的人对她向外伸了伸手臂:
“艾丝薇夫人,请吧。”
“艾丝薇夫人”在围裙上擦了擦刚切果用过的刀,对着刀照上自己的眼睛,里面的寒意胜过坚冰。
“关于伯爵被刺杀一事……”
“我没有发现维尔利汀夫人动手的证据。”
“那您也无法证明她是无罪的……”
“先熟读一下圣堂新修的律法再来污蔑人吧。”
年轻的贵族懒散坐在男爵家的沙发上,对面前的一切包括这个觊觎财产的老东西都感到无聊。
“还有什么事么?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说完不等他答话立即起身,摆明了不准备给他一点面子。
男爵只好讪笑道:
“就算您现在回去,您也见不到那个弑了夫的女人啊……”
路西汀的背影静默了一瞬。
下一刻,老男爵只感觉到脖子上传来一道冰凉。
“刀、刀刀刀……”脖子上的刀刃似乎靠近了一分,微微一动就能感觉到血液在涌出。
路西汀根本没带刀,他竟然敢拿自己腰上佩戴的刀刃袭击自己!
“她在哪?”
老男爵双腿颤颤,惊恐从眼眶中呼之欲出,对面狠厉的眼神映在他的眼瞳里。正欲说出那个呼之欲出的答案,大门门口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
“那种贱妇当然是该死在她该死的地方!”
威严而带有力度,声色和死去的庇安卡有五六分像。唐克纳顿领附近大领地的领主,核心领地的领主之一,希尔伯特公爵。同时也是唐克纳顿原先旧领主的父亲。
希尔伯特公爵走过来,怒目瞪着路西汀。
“为了一个贱妇你竟然敢威胁你的亲族!她果然是会蛊惑人心的女巫,死有余辜!”
他知道自己这个孙子还恪守上层阶级的风度,他不会杀了老男爵,这么做只是为了最快逼他说出那个贱妇的所在之处罢了。
路西汀一直以来接受的都是最精准狠的教育,从本能里深谙怎么做才能最快抓住别人命门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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