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少年见她并不是要冲动出去,松了口气。但还是站在她面前没有走开,似乎是防备着。
他的年纪看着比无殃大两三岁,个子也比无殃高了不少,但到底还是个孩子,并不比江婺高,也很瘦,却站得直挺挺的,神色坚毅,展示出一种坚定的力量感来。
江婺忍着发沉的心情,努力忽略外面的动静,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想,她之所以如此无能为力,还是因为对这里太陌生,毫无了解,不知道这究竟是个什么地方,无殃究竟生活在什么家族,那些人又为何欺负他。如果她能了解,也许会有办法。
无殃平时总是避而不谈,也不让她到外面去,她根本没有获取信息的渠道。
而现在,是个好机会。
她深呼吸一口气,看向眼前的小少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少年看她一眼,又好像不太敢直视她,垂下了视线,低声回答道:“奴才叫……广常。”
江婺微微一怔,明白了什么,语气柔和下来,“我不是主家,你在我面前不必自称奴才。”
广常闻言忍不住抬起眼睑看她,又很快地低头,然后轻轻地说了一句:“感谢您上次……为我治伤。”
“不用谢。”江婺想起他上次血淋淋的模样,当时他躲到这里来,想必是不能被人发现的,也不知道后面怎样了,“你的伤好了吗?我记得你伤得很重。”
“已大致好了。”他低声说。
“那就好。”江婺看得出他的气色不太好,气血不足,可能是上次失血过多,但是行动没有异常,看来是恢复不错,“你怎么会出现在无殃身边了?是被派来照顾他了?”
“是。”他微微皱眉,好像仍为这个称呼有些疑惑,不过低着头没有让她发现。
“是上面的决定?”她隐晦地小心地猜测着,探询着。
“是。”他又答道。
“据我所知,无殃独自在这里生活好一段时间了,除了送饭的人,没有人照顾他。怎么会突然派你来?”她继续问道,“难道上次你躲到这里,被发现了吗?”
“不。没有发现。”广常有些迟疑,但还是回答了,“上面……怕他被打死了。”
“怕无殃被打死?”江婺反问。
“是。”
江婺怔住,心中更加发寒。
外面的打骂声依旧持续,听得她心里揪疼,她甚至隐隐控制不住地发抖。
她笑了下,喃喃自语,“看来果然知道他被虐待、被霸凌,只是漠视着,不让打死就行……”
广常听着,抬头往她脸上看了看,发现她笑容有些苦,又好像有些冷,衬着她柔美的容颜和出尘的气质,莫名地凄美,让人不忍,有种安慰她的冲动。
他不敢多看,又赶紧低下头。
江婺深吸口气,又问他:“上面是谁,无殃的父亲?”
广常沉默了下,答道:“是。”
江婺心中一沉,果然与她的猜测相符。而后她又缓缓地问:“无殃的母亲呢……是不在了吗?”
广常更长久地沉默了,“是。”
这个少年太谨慎、太寡言了,她不问,他绝不说。问了,也不多答一字。
明明也是不大的孩子,却好像已经被完全磨灭了孩子心性,也许是被这个残酷的环境折磨的,想想他上次鲜血淋漓的模样,他的处境想来也很不好。
说起来,他倒是跟无殃很像,处境同样艰难,性格同样沉稳谨慎。他待在无殃身边,倒是很合适。
江婺只能主动问话,一样一样地把自己猜测问出来。
“外面的,就是以往经常来殴打无殃的那些人吗?”
“……差不多。”
“差不多?也就是说还有其他人?”
“对。”
“他们专门欺负无殃?”
“是。”
“为什么?”
“……”
江婺盯着沉默下来的广常,追问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单纯地欺凌弱小,还是无殃与他们有仇怨?”
广常皱着眉头,似乎不知道怎么回答,迟疑了好一会儿才说:“都有。”
江婺继续问:“孩子之间到底有什么仇怨,让他们报复心这么重,下这么狠的手?”
广常更没法回答了,只能沉默。
江婺打探不下去了。
外面那些尖锐的谩骂和嘲笑和殴打的声音此起彼伏,偏偏听不到一点无殃的声音,这让她渐渐烦躁起来,“无殃真的不会被他们打死吗?”
广常的头越发低下去,声音沉涩,却坚定,“不会的。他心性坚韧……会坚持住的。”
江婺心中涌起了一股无名火。
什么叫他心性坚韧,能坚持住?无殃那么小那么瘦弱的孩子!
她知道自己这是迁怒,不怪这个小少年,但是这里的人似乎自上至下全部都对无殃的遭遇习以为常,冷眼旁观,似乎只要他不死就没事。她对这种事情感到愤怒和伤心。
不要说是她视若亲弟的无殃,就算是一个别的孩子,任何孩子,都不应该遭到这样毒打!
她气得浑身发抖,心里一揪一揪地疼,眼睛也红了。
似乎是察觉到她情绪激烈,广常抬头看她一眼,见到她眼角的泪光,不禁一震。
他很想做点什么,让她不要流泪,不要伤心,但是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了。
最终他也只能主动说几句话,去宽慰她,虽然这些话也是语焉不详,含糊其辞的:
“您放心,他不会有事的,他不会一直这样的……”
“我会尽力保护他的,让他处境好起来,他会安全长大……”
“总有一天,他会让这些人付出代价的,他一定会的……”
江婺越听越伤心,转过脸,抬起袖子默默擦泪。
外面渐渐安静下来,那些人趾高气扬地散去了,不等江婺动作,广常当先开门奔向了外面。
无殃仍然被打得很凄惨,蜷缩在地上,奄奄一息。
江婺也急急地跑出去,只见满地深秋落叶的院子中,那个孩子小小一团缩在那里,像是被从枝头打下的叶子,马上就要枯萎死亡了。她不禁喉头一哽。
广常要扶他起来,却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广常就没动他,转头往江婺这里看一眼,起身匆匆往外面去了。
江婺不知道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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