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对面不识
银色的霜花在混杂了雨声和嘶鸣声的空间中绽放，如此安静，却仿佛能将一切声音吸纳，铸就死亡的寂静。
“任务完成。”
非人感浓郁的灰白晶体瞳眸微垂，褚白冷静地抹去溅到面部遮挡上的鲜红血液，有些苦恼地看向地面七零八碎的残骸。
蚊型人面印影反抗激烈，而且在战斗时会发出恼人的嗡嗡声，简直在褚白的神经上蹦迪。
作为一个能做到大半夜开灯和蚊子进行游击战的爱灭蚊人士，褚白觉得自己手法稍微重些也情有可原。
“对了，还有你。”
她绕开四散的印影残骸，走到昏迷的小哥面前，试图把小哥死死攥在手心的手机拿过来。
拽了一下没拽动。
褚白：“……”
果然现代人誓与手机共存亡的传闻是真的，昏迷的时候都抓这么紧，要留清白在人间的执念很深嘛。
她用了点巧劲，手机顺利来到她手里，昏迷的小哥好似感应到了什么，表情立马变得焦灼起来，飞速将八卦贴删完后，褚白重新把手机塞回了服务员小哥手里，他的眉头肉眼可见地重新舒展起来了。
看来小哥的浏览记录真的很要命，包社死的。
“还得联系医院，伤势拖久了会恶化”，褚白熟练用备用号码打救护车电话，接着准备通知小哥家人。
凄凄惨惨昏迷着的小哥在她第二次取手机时居然醒了，眼睛挣扎着睁开了一条缝，和紧裹在黑色之下的褚白来了个对视。
他定定望着那双非人感浓厚的灰白眼瞳，低头看到自己身上的血迹，双眼一翻，又晕了过去。
褚白没从自己身上发现什么可怕的东西，定睛在小哥衣服上的血迹，恍然大悟。
晕血啊。
看来小哥的心理素质还有待提升。
“对，他晕倒了，在曙光医院，请您尽快过来。”
在电话里向对方亲属说明医院地址后，褚白将手机还了回去，直起身准备离开。
“也不知道这种破碎程度的残骸工会认不认，算了，先赶完任务。”
今天运气不错，刚进任务区域就碰见目标，看来下班时间能提前不少。
褚白甩掉刀上沾着的血滴，合鞘，目光投向兰街最核心的区域。
三号血色印影已清除，剩余的二号和一号理应比三号更加困难，纵观整个兰街，恐怕也只有那条缝隙附近才能孕育出更棘手的存在，必须要去一探究竟。
“等等。”
就在她迈出第一步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陌生低沉的声音，褚白脚步顿住，寻声侧目。
一个笼罩在银纹斗篷下的人忽然出现在昏黄的灯光下，巨大的兜帽将他遮地严严实实，只能看到一小截下巴，他向前一步，露出的部分被晃动阴影遮住，彻底看不见任何特征。
执行处的人。
褚白辨认出斗篷上的图案。
“有事？”她问道。
工作状态的褚白和平时不大一样，用损友的话来说，她上班的时候终于不装了，重回自己舒适区内冷冰冰的人机状态。
王负曾在工作群中控诉褚白，平常笑的有多温柔，执行任务的时候臭脸打人的时候就有多疼。
于是褚白有一段时间实行微笑服务，斩杀目标的时候都带着笑容，结束后笑着把王负修理了一顿。
总而言之，褚白确实承认上班时的她和平常的她差距有点大，在一些特殊时段甚至到了判若两人的地步，就连说话的语气声调都不大相同。
但有句话描述的非常精辟，上班的我风都吹得倒，下班的我狗都追不到，至少她精神世界是这样的。
总结来说，别惹打工人。
当对方冷漠的视线投过来，伴随着不含任何情绪的声音，李却归悄悄攥紧了拳头。
和这人一照面就去世的高危印影在现场留下的部分残骸和地面糊作一团，李却归眼神略过那些痕迹，心中更加慎重起来。
这场战斗不像角力的厮杀，更像是掌控意义十足的单方面杀戮，无声地诉说着眼前人实力的恐怖。
据李却归了解，经常在兰街活动的猎手从没有人展现出这样的力量，否则早就被执行处拉拢收编了。
难道是外来的猎手，或者是……
他眸光微动。
那个参与542号印影猎杀事件的神秘人。
“阁下，方便聊聊吗？”他率先伸出橄榄枝，心脏因为紧张微微加快了跳动速度。
“我是执行……”处人员。
李却归坦白身份的话语卡在了嘴里，打算掀开兜帽，解除斗篷屏蔽效果，露脸以表示诚意的手也停滞在了原地。
原地已经没有人了，刚刚的神秘人甚至还没听完他说话就不耐烦地离开了，黑色的背影瞬间消失在街巷之中。
逐渐减小的雨丝落在李却归斗篷上，他顿了顿，还是掀开了兜帽，露出郑重的神色。
对方拒绝交流。
他望着街巷尽头的方向，喃喃道：“很讨厌执行处吗……”
稍微重整思绪，李却归将注意力集中在了现场的伤者身上。
还是张熟悉的面孔，是不久前见过的咖啡馆工作人员。
李却归看了看现场的满地疮痍，叹气着扶起伤员，开始清理现场过分夸张的痕迹。
左瞳孔深处的红色从另一个世界蔓延上来，将不应该存在的实物全部吞噬，李却归精准控制着结界的蔓延，等到断肢残骸都化作灰烬被雨水冲刷干净，才闭眼脱离结界。
他看了眼神秘人消失的地方，又看了眼昏迷的小哥，内心激烈挣扎，最终还是放弃了。
“算了，伤员要紧。”
拦是拦不住，追也是追不上的，就凭对方类似瞬移的能力，李却归就无法做到百分百围堵住人。
他眸色晦暗：“下次还会相见的。”
及时把小哥送去医院，李却归向同事打了个电话，运转关系，才成功让自己洗脱了嫌疑犯的身份，成为见义勇为的热心市民。
即使护士小姐的眼神依旧怀疑重重，看他的表情像在看什么逃脱法治的悬疑案件完美犯罪人。
被印影袭击的小哥神智有些混乱，询问的时候一直在说一些简短的词汇：灰色的晶体，带血的钻石，冰棱雪花之类的。
刚刚恢复了点精神，小哥拿起自己手机翻了翻，突然怪叫道：“会删帖的怪物”。
正在认真记录的李却归望着刚刚写下的词汇，犹豫着是把前边的东西都划掉，还是把“会删帖的怪物”加进去。
最终还是决定把所有东西都巨细无遗地记在本子上，作为与黑衣神秘人近距离接触过的伤员，他的话是有一定参考价值的。
那么多词肯定不全是无用信息吧，李却归安慰自己。
等他彻底从医院脱身，已经接近凌晨两点了。
抬头看向天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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