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烧了一夜,天明时才渐渐熄灭。
眼皮很沉,脑袋很重,浑身就像被马车碾压过一样,又酸又疼。
话本上说的舒爽都是骗人的,她只觉得浑身酸胀,连喉咙都干涩得紧。
看着她睫毛轻闪却一直没有睁开眼睛,徐彦唇角一动,泛开一抹温柔的笑意。
“醒了?”
听到他低哑深沉的嗓音,云笙眼睫一颤,缓慢且不安地掀开了眼帘。
空气中弥漫着荼靡的香气,她面上一热,两颊上飘起了一片红云。
看着她羞怯的模样,徐彦的脑中翻腾起昨夜火热的交缠。
她年纪尚小,的确生嫩得很,却莫名地与他契合。他眸光暗了暗,体内似有一股热浪盘旋。
可眼下天光大亮,无论有什么绮丽的念头都该即刻掐断。
他捏起她颈边散落的一簇秀发,嗓音低柔地问道:“你在家里的时候可有小名吗?”
见他问起此事,云笙眸光一怔,遗憾地摇了摇头:“没有。”
她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相继过世了,一开始是寄住在叔叔家。可后来叔叔成了家,有了自己的孩子,就不想再养着她了。
知道她母亲与老夫人有些亲戚关系,叔叔便托人说情,将她送到了侯府来。
小时候她常常想,如果她是个男儿身,叔叔或许就不会把她送走了。
见她神色落寞,似有几分凄苦,徐彦眸光一滞,软着嗓子说道:“那我唤你笙笙可好?”
云笙恍然抬眸,眼底滋生出一缕温柔,清脆地应了声“好”。
“时候不早了,我唤枇杷来伺候你梳洗,一会儿还要去给母亲请安。”
徐彦捏了捏她柔嫩的脸颊,随后缓缓起身,站在床边有条不紊地穿起了衣衫。
清晨的日光落在他的身上,紧实的腰腹和后背落在眼前,她虽心中羞涩,却还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她现在才知道他不仅容貌俊逸,身材竟也如此结实精壮。除了在那事上不太节制之外,他似乎没有什么能让人指摘的地方。
徐彦蓦然回眸,恰巧捕捉到她窥伺的目光,遂带着几分挪耶的口吻,轻佻笑道:“看够了吗?”
云笙面上一热,尴尬地移开视线。
她没想到徐彦会忽然回头,也没想到自己第一次偷看就会被他抓个正着。
看着被红云浸染的脸颊,徐彦压抑已久的火苗瞬间被点燃,他阔步上前,一把按着她的肩膀,急吼吼地堵住了她的唇瓣。
“唔……”
他吻的又急又狠,连舌根都被他亲得发麻。云笙艰难地喘着气,想求他停下,可一开口就变成了娇软的低吟,越发催动了他压抑已久的念想。
他们吻的难舍难分,直到门外响起了枇杷忐忑的呼唤,徐彦才恋恋不舍地将她松开。
“进来……”
听到徐彦发话,枇杷才颤颤巍巍地捧着铜盆走进了新房。
徐彦已经穿好衣衫,自行去了耳房洗漱。云笙却还懒懒地躺在床上,本就清丽的脸蛋越发娇艳妩媚,像是枝头盛放的海棠,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姑娘,该起身了……”
枇杷艰难地移开视线,放下铜盆后弯腰捡起了散落在床前的衣衫。
绯色的小衣碎成了两片,贴身的中衣也皱成了一团,想到昨夜在门外听到的声声娇吟,枇杷面上一热,羞赧地涨红了脸。
云笙艰难地从床上坐起,肥大的中衣从肩头滑下,露出了一片雪白的肌肤。瞥见那上头星星点点的红痕后,枇杷又惊又羞地垂下了眼眸。
见枇杷面露羞窘,云笙狐疑地低下了头,待看见自己身上松松垮垮的男子中衣和散落在外的暧昧痕迹后,面上瞬间一片滚烫。
在浴间闹了一场后她累得筋疲力尽,依稀记得徐彦好像给她穿了衣衫。可为何会是他的中衣?
“枇杷,快去拿我的衣衫……”
幸好进来的是枇杷,若是被旁人瞧见她穿着徐彦的中衣,还不知要将她说成什么魅惑人心的狐媚精怪!
枇杷从橱柜里翻出朱红色的崭新衣裙,红着脸送到床前,动作轻柔地帮她一一换上。
这时徐彦已经洗漱完毕,正对着铜镜整理衣冠。
枇杷伺候云笙洗漱时,屋外传来了荀妈妈宽和的嗓音。
“三爷,您起了吗?老夫人差我来取元帕。”
“起了,你进来吧。”
二人对话时,云笙刚洗完脸。听了荀妈妈的话,她的面上再次掀起了一阵热浪。
白·浊与血痕交织在一块,早将那帕子染得脏乱不堪。想到一会儿还要被老夫人查看,她的心口就忍不住发烫。
直到荀妈妈取完元帕离开后,她才磨磨蹭蹭地从耳房走出来。
她梳洗的这会儿功夫,下人已经送了早膳过来。
徐彦挺拔地坐在桌前,清晨的日光透过轩窗洒在了他的身上,投射出一片温暖的光泽,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云笙注视着他的时候,他恰巧抬起头来,目光相接的一瞬间,徐彦唇角一弯,露出了一抹温润的笑。
“过来用膳吧。”徐彦朝她招了招手,言语间流露出一种天然的亲昵。
云笙缓步上前,在他手边的空位坐了下来。将将坐稳,徐彦就舀了一碗莲子羹过来。
她红着脸,羞怯地接过瓷碗,作为答谢,顺手给徐彦舀了一碗米粥。
早膳很是丰盛,却是按照徐彦的喜好准备的,除了那道莲子羹外,再无女子爱吃的点心和甜食。
“你有什么喜欢吃的就跟韩明说一声,回头他会交代厨房做了送来。”
喝粥的间隙,徐彦温声交代着,眉眼间饱含柔情。
“嗯。”云笙嗫嚅应下,心中生出了一抹感动。自爹娘去世后,再也没有人这样关心过她了。
她不知道别的夫君是不是也会这样体贴新婚的夫人,可望着徐彦那双温润的眼睛,她忽然觉得自己十分幸运。
“快吃吧,母亲还等着我们呢!”许是看出了她眼底的动容,徐彦伸手揉了揉她的脸颊,含笑望着她。
用过早膳,又漱了一遍口,枇杷替她盘上了妇人的发髻,又选了一支雍容华贵的海棠步摇,轻轻地别在了她的发间。
去松鹤院的路上,徐彦一直紧紧地牵着她的手。
想到一会儿要以媳妇的身份去拜见老夫人,云笙的心中充满了忐忑。
寄居侯府的这些年老夫人对她始终淡淡的,谈不上喜欢也说不上讨厌。
中秋那夜,徐彦牵着她的手走到松鹤院,说要娶她的时候,老夫人憎恶的目光让她始终难以忘怀。
后来他们定下婚事,她就日日待在院中刺绣,再也没有单独见过老夫人。
木已成舟,老夫人会不会看在徐彦的面子上对她有所改观?她会试着喜欢自己吗?
新妇敬茶的日子,除了老夫人之外,还会有许多人。侯爷虽身在前线不得脱身,二爷却是在几日前就向朝廷告了假,特地赶回来参加了这场婚宴。
陈氏和徐陵定然是恨透了她?那徐溪呢?他还会像那日一样落寞却大度地祝福她吗?
被握住的手忽然紧了紧,她惶惑地抬起头,便见徐彦眸光清润地安抚道:“不必紧张,一切有我。”
看着他坚毅包容的眼神,云笙心头一滞,动荡不安的心好似找到了一方归宿。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后缓缓吐出,仰头望着徐彦,眼底的慌乱渐渐散去。
“好。”
二人并肩走入正厅时,里头已经坐满了人。
老夫人端坐在上首,正和一旁的徐二爷说着什么,唇边含着温和的笑。
“儿子儿媳给母亲请安!”徐彦和云笙走到老夫人身前,双双跪在了预先摆好的蒲团上。
一旁的荀妈妈亲自捧了茶盏来,云笙小心翼翼地接过茶杯,毕恭毕敬地递到了老夫人手上。
“母亲请用茶。”那一声母亲她在心里演练了无数遍,唤出时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丝紧张。
老夫人并没有为难她,接过茶杯后轻轻抿了一口,搁在了一旁的桌子上,随后递上了早已备好的红封。
“多谢母亲。”
云笙乖巧地接下红封,轻轻地捏在手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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