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钰还是一如既往地每日摆书画摊,赚些卖画和代写的辛苦钱。

然而他的书画生意总不景气,十文钱可以买一袋子馒头,哪能用来买幅摆设画?但是找他做代写的却很多,齐钰原以为代写不过是写些家书情诗之类,哪知诉状、令状、借条却是写了一大堆。

想来也是,找他代写之人多半是大字不识的穷苦人,穷苦人没本钱懂风雅,懂风雅之人也不必请他来代笔了。

沈青羊干起了老本行,只不过以前是在海边,现在是在河边,沈青羊觉得没什么差别,都是捕鱼卖鱼。

唯一的区别是捕鱼的人再也不是父亲了,她再也不能像条小跟屁虫跟在父亲身后为他打劲,每日向龙王发一个愿,祈愿父亲出海顺利,平安归家,带回来满满一网肥鱼。

现在,她天还没亮就在淮阳河边等着渔民收网,她则包下几兜子鱼,雇辆驴车送去城里市集卖鱼,因着淮阳河边距滁州城市集之间多是曲折小道,只有马车、驴车、牛车这样的小斗车可以通行,渔家不愿一趟一趟费劲,是以大多将晨起打捞的鱼分成几股卖给像沈青羊这样的小散户。

沈青羊包揽了两车鱼,一进一出,倒手之间就能赚不少的差价。

齐钰也屡次问过沈青羊他想与她一起进货出货,却每次都被沈青羊一口回绝。有一次齐钰硬跟着沈青羊上了驴车,却被她赶回家来。

晏醴当然看得出来:他担心她早起赶路太过辛苦,她担心他不得好眠太过疲累。

“这样的夫妻恩义,几人能有?”晏醴常常想。

因着这进鱼卖鱼的活计经常早起贪黑,所以小九一直由齐钰带着在书画摊子上卖画。

齐钰忙起来时而顾不上他,小九还是经常会闯祸,也常常有人来砸他的书画摊子,警告他管好自家孩子,当然大多数邻摊还是友善的。

久而久之大家都知道小九心智不全,看他来了就给他递一块糖,一张馅饼,隔壁卖大蒜的婶子还主动担起了在齐钰脱不开手脚时照顾小九的担子。

晏醴常在午后去看他们,给他们带些饭食,与小九玩闹一会儿再回去上晚课。

那日晏醴在家中说起那卖大蒜的婶子实在是不错,小九哭闹不休她都耐心哄着。

那日晏醴去送饭时,见到小九给那婶子的大蒜们都扒了衣服,婶子见着也不恼,看着自家被脱得白溜溜的大蒜们哭笑不得,还直问小九手疼不疼,晏醴给她钱也没要。

齐钰听晏醴说起那热情的婶子,不禁想到她家中的孩子因着没钱上不了学堂,只得在庄子上耕种的事。

后来,齐钰就在他的书画摊办起了分文不取的小私塾,小私塾就支在街边,几户摊主合力搭了个棚子,街上穷苦人家读不起书的孩子都可来听。

高高矮矮的孩子们一到申时就从自家搬个藤椅,大孩子抱着小孩子,小孩子抱着藤椅子,狂奔几条街来占小私塾的座位,没抢到棚子底下的,就只能坐在棚子外,透过大街的层层喧嚷仔细辨别齐先生的声音。

齐钰没想到,一个一时兴起的想法竟成了如今滁州城状元街的盛景。

至于小九的病,她还没告诉齐钰和沈青羊有法子可医,在还没找到最后那味赤灵芝之前,一切都是变数,她只怕最后会让他们空欢喜一场,这对他们来说,恐怕比没有希望来的更残酷。

所以,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她一个字都不会提,至于那味赤灵芝,她是一定要拿到的。

从来如此,只要她下定决心的事就都能做到。

当然,包括石家的困局。

不出所料,石家的困局还是把她裹挟了进来,当然也有她自愿的成分就是了。

眼看着从小溪汇入无底的海,事到如今,她已知道了太多内情,不可能独善其身,那就只有奋力一搏了。

回到家里,晏醴让马夫先走了,她自己则换了身衣服,换上了那身最像寻常的姑娘家穿的鹅黄色绣合欢烟筱纱裙,当然,也是因为这件是她最贵气的衣裳了,让她看起来像个能买得起珠宝首饰的姑娘。

来到了珍宝阁,她像前来买珠宝首饰的小姐一样大大方方的逛转了一圈。

真是不忍唏嘘啊,许是她在军中待久了,看着这琳琅满目的宝贝,竟然没有一点艳羡,只想着这一阁的宝贝不知道能买军中将士几个月的口粮了。

珍宝阁掌柜的见惯了富家大族的小姐,看晏醴衣着普通,连个耳珰都不佩,颈间腕间更是空空如也。

在铺店待久了的小二都是惯会看人的,什么人一看就非富即贵,什么人看着体面实际口袋空空,他们都能手拿把掐。更何况是一店掌柜。

掌柜一眼就看出晏醴这类客人都是看看不买的,逛街纯粹来赚眼瘾。索性并不把她放在眼里,扫了她一眼就转身去招待别的贵客了。

掌柜的倒是猜对了,晏醴也没想买,或者说她也没钱买。

只是有一点掌柜的猜错了,她可不是来过眼瘾的,她是来掌眼的!

看她闲逛半晌,一位姑娘走了过来,拿起了她在假意盯着的那条玛瑙手串,给她介绍起了眼前的玛瑙珠,她讲解的有条不紊,从玛瑙石的上古起源到今世流传的渊源典故,不一而足。

晏醴见这姑娘一身锦衣罗佩,年纪似乎比她大上两三岁的样子,以为是掌柜的女儿。

不久,掌柜的送走了上一波客人,满脸殷勤笑意地来到她们俩跟前,叫那女子一声:“东家。”

晏醴大吃一惊,这么年轻的女子就已经是这间珍宝阁的东家了,莫不是和郁雾一样继承了家中的产业?

女子听有人喊自己,目光从那块玛瑙石上移开,抬起头来,看到她的脸时,又让晏醴一阵子波涛汹涌。

怎么觉得,她长得这么熟悉,好像是故人,可这是她首次来滁州,她们不应该认识才对啊。

看这女子看她的样子也不像认识的样子,那她们应该确实不相识,可这股莫名的熟悉感是从哪来的,晏醴搞不明白。

正想着,晏醴目光一凝,正落在女子身后摆在盒中的一支碧玉簪子。

那支簪子通体翠绿,雕花精致,云中鹤纹样,她脑海中忽的浮想起一个人——石太夫人!

那日太夫人头上簪着的,不正是这一支。

还没想明白,那熟悉的女子便拦在了晏醴身前道。

“不好意思姑娘,这支簪子不卖,是我花了高价订制来孝敬长辈的。”

晏醴含笑追问:“敢问这支簪子是在哪制的?这样式和水头我极是喜欢,回头我好让郎君也去订一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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