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晚柠坐在床边,无措地看着眼前人。

她见过这个男人的很多面,粘人的、脆弱的、意气风发的……却还是第一次看见他像个见不了阳光的病者,极力蜷缩着高大修长的身体,焦躁不安的拼命藏住自己。

房间死寂了将近一分钟,这份安静逐渐榨干两人胸腔内的氧气。

裴景忱垂着头,像棵摇摇欲坠的孤树,开口时声音如生锈的齿轮艰涩转动:“如果晚柠离开,我是一定会死的。”

他又重复了一遍,之前是“可能”如今变为了“一定”。

戚晚柠看着男人覆盖水波的琥珀瞳,一点不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

并且因为这份强烈的被需求感,她的心脏竟诡异地胀满了满足,那块空荡荡的地方好似被塞填的很满。

她想她也是疯狂的,不然怎么会因为这句略带病态的语言而感到安心。

戚晚柠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站了起来,郑重其事地:“或许,我可以试着不离开……”

闻言,裴景忱幽暗的目光寸寸移了上来,死死叼住她的视线。

……

曾经她在母亲的病床前祈祷,希望老天垂怜,可以不要将她的母亲带去天堂,但是老天没有回应。

后来,在黎夙鸣下落不明的那一个月,她也在夜夜祈盼,希望黎夙鸣能够一切安好,但是老天仍然狠心地夺走了他。

昨夜在裴景忱音讯全无时,她又不甘心地进行了第三次祷告——

这次,他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戚晚柠期待的失而复得,只有裴景忱一个人做到了。

她很难解释这种情绪,就像手中牵着一根脆弱的线,即将要将风筝拽回,最后哪怕这根丝线断裂,收不回风筝,她也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她期待了两次,断裂了两次。

但只有这一次,她用力一拽,线没有断,风筝从她看不见的地方,慢悠悠飘回到了她的身边。

戚晚柠尝到了这种‘拥有’的滋味,便欲罢不能。

她想要为今天的贸然道歉,毕竟每个人都有不愿意提及的过去,实在不该触及:“裴景忱,今天是我——”

话还没说完,男人突然压了过来。

她被重新撞回到了床上,感受那只冰凉宽大的男性手掌护着她的后脑勺砸下。

仿佛彩虹弧过,裴景忱的眼尾挂着好看的绯红:“晚柠让我变得好开心。”

“想和你很用力很幸福的接吻。”

一个劣质的吻需要更加包裹情意的吻来抵消掉,他迫不及待探索这份幸福。

戚晚柠腹诽了一下这个“很用力”,不自然地偏过头。

等到绯红在她的脸颊上绽放,裴景忱熟稔找到她的唇瓣,舌尖丝滑探进她的口腔,吮吸、勾缠,带有暧昧的唾液声逐渐填满两个人的间隙。

男人此刻的亲吻带有绝对的爱恋与依赖,搅得她的身体里的一个点逐渐充盈了快感,她下意识吮了吮。

裴景忱的眼底完全融为一汪春池,波澜多姿,克制而性感地发出了一声闷哼。

……这个男人果然很会叫。

戚晚柠的羞耻感更甚,急忙松了口,唇瓣留下一层亲昵的水光。

裴景忱激动得微微躬起脊背,带有肌肉的手臂撑在她两侧,欲求不满地凝视着她,吐出一小截舌尖:“可以再吃一吃吗?”

她看了看某人被她亲得水润的那抹殷红,害羞地避开眼。

看着这一片被两人蹂躏过的床铺,戚晚柠都搞不懂他们是怎么从床的那头亲到了这一头。

在她上方的男人读懂了她的疑惑,掩耳盗铃般捋平一角:“晚柠总是躲,我只能跟着过来了。”

他无比幸福地低下头,用毛绒绒的脑袋蹭了蹭她的肩窝:“晚柠有没有觉得,我们就是彼此的药。”

“我用身体治好了晚柠,晚柠也用你的身体治好了我……”

“我们才是真正相爱的一对。”

混乱不堪的气息喷在脖间,戚晚柠咬唇躲了躲。

她自然是难以解释这具身体的神奇免疫反应了,居然都到跟裴景忱到接吻的程度了——

简直就像这具身体先认下了这个男人。

一只手腕不知何时到了裴景忱的控制中,他垂着睫毛,微微粗糙的指腹按揉她那块凸起的小骨骼,如同摩挲某颗珍贵的珠宝。

“嗯……”

低惑的声音随着男人的动作不停暧昧打转,接着,他漂亮的手指微曲,沿着她的小臂肌肤一路触摸下滑。

此刻的裴景忱像个诱惑至极的魅魔,失去焦点的双眸只剩浓郁的欲色,吐出舌尖,沿着她的小臂寸寸舔舐下来。

戚晚柠被这份细细密密的潮湿激得开始战栗。

有一个被她强制遗忘的记忆突然如针扎般刺痛了她的大脑,恍惚间,那个戴有银白色面具的面孔在眼前一晃。

黑暗中,那犹如毒蛇攀附的身体记忆骤然推至眼前。

尘封的恐惧让戚晚柠无法思考太深,她瞳孔一缩,猛地将手臂收回。

裴景忱本来还在仔细亲吻她的手臂,突然感觉掌心一空,愣了一下,不解地看向变了脸色的女孩。

低头的一瞬,可以看见她审视的目光,仿佛要剥开他的伪装细细探究。

戚晚柠怔怔陷入自己的情绪,这样的触摸和舔舐,让她想起来两年前在T国遇见的那个可怕男人。

两年前,她意外闯入T国最有名的红灯区,当时三个褐色皮肤的男人将她围堵在小巷。

她挣扎得很厉害,差点就被注射进一管不知名的药剂。

就是那个时候,戚晚柠看见了散漫倚在小巷口的男人。

他戴着一副银白色的金属面具,头发很长,漆发下的眼眸看不真切,只能感受到冰冷锋利的眼神。

高傲得似一匹狼,连那三个绑架她的褐色皮肤的男人路过时都得朝他恭敬低头。

当时他在抱手看好戏,像是在等着看她这只“小动物”如何被驯服。

戚晚柠知道被这三个男人带走意味着什么,来不及仔细思考就立即向那个男人求救。

结果是刚出龙潭又入虎穴,那个男人是救了她,但又将她扛回了一个陌生的房间,每到夜晚降临,他都会摘下面具……

时至今日,戚晚柠都不知道那个男人的长相,甚至连他的那双眼睛都看不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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