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姑不是个爱热闹的性子,从垂怜阁离开后,更是不爱出门。

但因晏朔每隔三日便能回来一次,每每这时她会亲自上街上买菜,给晏朔做些好吃的。

只是这日,自她踏出家门起,街头巷尾有关公主与谢公子的流言蜚语便不绝于耳。云姑心中有些忧虑,她对聂蕊的认知全来自晏朔的描述,在她的印象里,公主是个极为和善心软之人。于她而言,公主既是晏朔的恩人,也是她的恩人。如今流言将公主说得如此难听,诸如性情阴晴不定、待人严苛等,云姑越听越是生气。

就在她准备开口争辩之际,旁边议论之人却话锋一转,说起了别的。云姑她张了张嘴最终没吭声,她低下头认真挑选了几根棒骨,让肉铺老板帮忙剁碎。

肉铺老板为人实诚,从不缺斤少两,生意很是兴隆。云姑站在一旁等着。因为一时走不开,旁人的议论不免又落到了耳朵里。

“欧阳先生虽然只单独见了谢公子,可还夸了旁人呢!”

“我听闻,那人是公主府里的一个杂役?公主竟还特意为其聘请了夫子授课,唉,区区一个奴仆,竟有这般福分!”

“什么奴仆,据说那人是公主专门豢养的小奴!不然公主怎会对一个奴仆如此上心?”

“真的假的?不是说公主钟情于那位谢公子吗?怎会养小奴?”

“嘿!这谁知晓?不过能与谢公子一同得欧阳先生称赞,说不定是有些才学在身的。”

再有才学,贱籍之身能如何呢?云姑暗自摇头,接过肉铺老板递过来的骨头,付了钱转身离去。可那议论之声却如影随形,仍追着她飘荡数步。

“什么才学?那姓晏的小奴不过是运气好罢了,若不是得公主青睐,怎么会有名师教导?”

“倒也不假,不过这运气实在羡慕!”

“羡慕?这有何可羡慕的?若真有才学,日后参加科举便是,怎可做那以色侍人之事?”

“你这么一说也是这个理儿。”

话落,旁边骤然出现一道沙哑的声音。

“那人姓晏?”

“没错,是姓晏。”

姓晏!云姑面色骤然苍白如纸。

被公主专门请了夫子教导,得公主看重,姓晏……

是了,哪家的奴仆能如此清闲,时常得空出府?哪家的奴仆能用得起价值不菲的祛疤药膏?

刹那间,云姑只觉天旋地转,身形踉跄了一下,对上旁人诧异的目光,她强撑着快步离去。

没走多远,不曾想撞上了个意想不到的人。

*

外边传言如何纷乱,公主府还是如一潭安静的湖水。府中和平日无异,就连偷偷议论的人也没有。

这日授课结束,郑夫子破天荒夸了晏朔几句。

晏朔神色有些惊讶,想到外面的那些传言,他谦逊道谢。

少年身姿挺拔,气质清隽沉静,如去掉杂质的璞玉,风姿渐显。

“日后你有何打算?”郑夫子看似不经意地问道。

读书人多有傲骨,即便时至今日,郑夫子对晏朔也不过是不冷不热。他的课业,郑夫子从未带走过,更不可能被欧阳先生过目。既然这一切皆是公主授意,那么这句话,也是公主让郑夫子问询的吗?

“学生自当继续勤勉苦读,不负夫子教诲。”晏朔眼帘低垂。

起初,郑夫子对晏朔并不喜爱,只是晏朔聪慧好学,一点即通,时日一久,尽管郑夫子依旧冷着面容,心中却颇为满意。想到那封调他回京的调令,郑夫子实不忍如此敏秀之人就此埋没。

“你可愿拜我为师?

晏朔眼神微动,还未开口郑夫子又道:“再过几日我便回京都了,若你愿意,我便去跟公主求个恩典,到时你和我同行。”

他的学生,自然不能是一个小奴。晏朔身份虽略显尴尬,却也并非大碍,到时只需称晏朔是故人之友,稍加解释,想来也无人会过多探究。

以卑贱之身得名师愿为指引前路,这般条件着实令人心动不已。

只是,公主似乎并不愿他远离身边,如此说来,这是一次试探吗?

晏朔眼睫低垂,掩去眸中的神色,和声说道:“夫子不拘小节,品性高洁,不嫌学生身份低微,学生实感愧疚。且公主对学生有救命之恩,望夫子莫怪。”

说罢,他拱手行礼,衣袂轻拂如流云舒展,谦和俊逸脸上带着些许惭意,让人生不出半点怪罪之意。

这种事,总要双方有意才是。晏朔既然无意,那便罢了!

郑夫子眼中浮现一抹可惜,摆摆手不在多言。

他性子严谨也不是爱说话的人,偏生晏朔也是。除了平日教导晏朔课业外,可以说两人并不熟悉。

因而晏朔并不知晓,这位两榜进士出身、因朝堂风波暂且辞官归隐的郑夫子,是真心动了收他为徒的念头。

他手中拢着一卷书,抬眼望去,光润其色如同清雅矜贵的世家公子。

见此,郑夫子不由出声叹道:“若你有朝一日改变主意,可到京都南边的鸣石巷来寻我。”

再次谢过郑夫子的好意,送人离开后,晏朔便去出府看云姑。

沿途随处可闻的议论声中,他频频听到晏这个姓氏被人提及。

有人说他是公主府的普通奴仆,也有人说他是公主豢养的小奴。直到走到云姑住处,晏朔才惊觉,云姑不知道他已入奴籍。

云姑不爱出门,许是还不知道这事?晏朔在门口站了良久,才抬手叩响门扉。

紧接着,他听到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却并非云姑的。

未来得及细想,晏朔抬眸,在看到来人后眉间折皱加深。

“李鱼?”

李鱼目光落在晏朔脸上,笑意中多了几分殷勤,“你回来了?”

说着,他扭头朝向刚走出屋子的云姑笑道:“姑姑,是晏朔回来了。”

他拉开门,让晏朔入内。晏朔瞥了他一眼,步入院子,便对上云姑隐含怒意的面容,刹那间已然明了,此刻外界的传言云姑已经知道了。

李鱼快步越过晏朔,端起茶盏笑着招呼:“别傻站着呀,晏朔你快些坐下!云姑念叨你许久了呢。”

这般姿态,好像他是此处的主人一般,无端地令人心生厌恶。

晏朔默不作声,上前落坐,“姑姑,我回来了。”

李鱼端着茶盏的手僵在半空,晏朔却只是凝视着云姑,并未伸手去接。

过了几息,李鱼慢慢将茶水放到晏朔面前,神色略显难堪,却仍强笑着道:“瞧我,许久不见你,太过高兴,忘了这茶还热着喝不得。”

晏朔依旧不理他,于是李鱼神色越发委屈。

云姑深吸了口气,“如今进了公主府,便连礼数也没有了?”

晏朔这才将目光转向李鱼,“坐下吧,无需你伺候。”

这话说的好像他是专门伺候他们的仆人似的,李鱼脸色扭曲了一瞬,见晏朔还看着他,忙又挤出一丝笑意坐下。

“姑姑,他为何在这儿?”晏朔知道云姑有想问他的话,可这是他和云姑之间的事,李鱼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未等云姑开口,李鱼抢先回道:“我今日在街上偶然瞧见姑姑,见姑姑面色不佳,便护送姑姑回来。你们走得匆忙,这些日子我很是想念。”

“哦?很是想念?”晏朔唇边笑意嘲讽,“劳你挂念,现如今你也见到了,我们过的很好,你不用担忧,可以先行回去了。”

李鱼脸上的笑容再也难以维系,若非当下处境艰难,他岂会来此看晏朔的脸色!

晏朔离去之后,起初他用心侍奉花娘,日子倒也顺遂。只是时日一长,新鲜感褪去,花娘便开始百般挑剔。言说若是他当初将晏朔看管好,晏朔未能面见公主,未入公主的眼,后续便不会有这般变故。这些日子,花娘越想越是懊悔,每每念叨几千两银子白白飞了,便折磨他一番。

垂怜阁是不能再回去了,想到此,李鱼咬咬牙忽视晏朔的话,笑的和煦:“姑姑身体不好,需要悉心照料,晏朔你如今深受公主器重,哪能天天出府不是?以后不如由我来照顾”

“不用。”

晏朔打断他的话,瞥来的目光毫无波澜,那轻描淡写的语气竟与李鱼日思夜想的那位贵人有几分相似。

“我会为姑姑雇请一位勤劳老实的婆子,你且先回去吧。”

他身着一袭竹青色直缀,那衣裳不知是什么料子制的,在光线下泛着淡淡的细腻光泽,不知道摸上去是不是比女子的肌肤还要柔滑?

目光上移,李鱼凝视着晏朔如今完好无损的面容,后槽牙隐隐作痛。那般严重的伤势,如今竟已痊愈?还有外界对晏朔才学的诸多赞誉,李鱼心中的妒火愈燃愈烈。

目光上移,李鱼盯着晏朔如今完好无损的脸,后槽牙隐隐作痛。那样严重的伤,现如今也居然好了?还有外面那些关于晏朔才学的诸多赞誉,李鱼心中的妒火愈燃愈烈。

都怪他!

若是晏朔当初听话,不乱跑,他哪能被花娘怪罪!若是晏朔不出声制止,贵人定也会将他带回府中,而不是落得如今这般地步!!

如今他倒是攀上贵人,改头换面了,想将他拒之门外?痴心妄想!

李鱼胸口剧烈起伏几下,咽下不甘讨好笑道,“雇人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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