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军大帐的帐门“唰”的一声被掀开,几人齐刷刷回头,看见蓝辙半披着裘衣站在门口,正阴着脸看向他们。

林斯言慌忙捂住嘴,跟着众人一起四散而跑。

叶筝转过身,看向在门口站着的蓝辙,“你站在那儿干什么?”

蓝辙放下帐门,“他们很吵,你没听见?”

叶筝将药袋放在桌子上,开始分,“他们说的是你,与我何关?”

坐到她对面,蓝辙默默解下刚刚披上的裘衣,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刚刚自罚,汗如雨下,胸膛如水洗过一般,肌肉线条清晰在目,令人啧啧称奇。

叶筝仿佛眼瞎一般,视而不见。她打开一瓶舒筋膏,挖了一些在手指上,起身走到蓝辙身后,朝着他挺拔有力的背上那条横贯整个左肩的疤痕上抹去。

她力度不小,蓝辙感受得出来她的随意。

随意得,像是在往一块猪肉上抹油。

他微微活动筋骨,试探道:“我……其实没事。”

要不还是算了?

叶筝依旧听而不闻。

抹完后,叶筝便把正了他的肩,一边按他的筋骨一边说:“罗先生关心你。”

蓝辙默默叹气,“这话少说,明柯在意。”

按到他那块狰狞的疤,叶筝感受到指尖下斑驳不平的皮肤痕迹,她问:“你这伤是新伤,不过半年。”

她指尖的温热透过疤痕传到他冰凉的脊背上,使他不由自主轻颤一下。稳定心神,蓝辙点头,“是,六月份跟长冰军对战时,被敬岚卿扎了一枪。”

叶筝看着那枪伤,又问:“你们定远军的军医,这么菜吗?”

留下这么大的疤痕,这么难看。

“季大夫医术不错,七天我便无虞了。”

叶筝默然无语。行军之人多不能顾及所有,情有可原。

正完,叶筝走到一边去净手,漫不经心地问:“敬岚卿,长冰军那个女将军吗?”

蓝辙将脱下的单衣穿上,静静注视着她在水盆中搓洗的手,“是。你听说过?”

那手洗净了,甩甩水,“你和她名声在外,茶肆酒楼之中谈论从未少过。”

“领军者皆如此,人们口中的谈资罢了。”说罢,递给她一块手绢。

叶筝接过,擦擦手上的水,“她功夫不行,那枪来的致命,若她能多三分技巧五分力,她便能少一个敌人。”

蓝辙苦笑,“你在感慨她错失了杀掉我的良机?”

叶筝抬眸看他,“难道不是吗?”

蓝辙默默眨眼,是这样没错,但是,“叶筝,我们是大川人。”

“就事论事。”她把沾了水痕的手绢塞在他手里,“她武功低于你,但能与你相抗至今,说明她比你聪明。”

“她年前就在招兵,年后要发一场大战,与我们定好了在正月十五往后。”蓝辙低眸看了一眼那帕子,缓缓收起来:“你要一起看看吗?”

叶筝走到桌边收拾东西,“不用。”

话刚说出口,叶筝转身看向蓝辙,“你们今年这场打完,就该定了吧。”

蓝辙点头。

叶筝沉思片刻,“你能把阿厌带回去吗?”

蓝辙皱眉,“他是通敌遗孤,带他回京,你要他自寻死路?”

“你没有立刻处置阿厌,说明你其实并不觉得祁家通敌属实。”叶筝缓缓道,“况且,你与太子交,你们二人立场相同,日后会帮祁家沉冤昭雪。”

蓝辙蓦然记起那天她在自己书房乱翻书信。

“你为何不觉得,我凭此军功封王后,会将祁厌推出去,以博得更大的功劳?”

叶筝对上他的眼睛,“你不会。”

“这可不是小儿科的事。”

叶筝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眸子里那个小小的自己,“你不会。”

蓝辙突然一笑。

“你未免太看得起我,叶筝。”收回目光,蓝辙默默转身,“但愿如此吧。”

塞外荒野,境域辽阔无垠,风吹过来,无任何阻拦,倒显得轰轰烈烈。

叶筝吃完晚饭朝外走去,远远看见罗先生一个人静静坐在小河沿。

她默默走过去,坐在她身边。

罗慕听见动静,侧身看,见是她,只微微一笑,便回过身继续朝着夕阳西下看去。

二人皆无言,直到太阳沉入那看不见的地方,只余下一片昏黄的半圆向远方四散。

罗慕缓缓开口,“叶筝,离开这里,你打算要去哪里呢?”

叶筝微微仰脖,“我有一个故人在京,今年夏天,我要去接她。”

“很重要的故人吗?”

“嗯。”

“为何是今年夏天?”

“她是宫女,满二十五岁才能出宫。”

“然后呢?”

“我带她走。”看向四合的暮色,她道:“天地很大,我带着她,哪里都能去,哪里都能好好过日子。”

罗慕好奇,“她没有家人吗?”

叶筝沉默一瞬,“有,我是她的家人。”

罗慕侧转身子,“祁厌呢?”

叶筝警惕抬眸,“蓝辙跟你说的吗?”

微笑摇头,“我自己也能查到的。”顿了顿,她又补充,“蓝辙不是什么话都说给身边人听的人。”

也是。

但是叶筝不太放心,“罗先生可不可以……”

罗慕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你放心,这种事,说来也没什么意思。”说完,她话锋一转,“我只是好奇,你和他怎么会纠缠在一起?”

“我们没有纠缠在一起。”叶筝沉眸,“阿厌会回京办自己的事,我会离开。”

“他知道吗?”

“他会明白。”

“叶筝。”罗慕叫她,“我从来没有问过你,你是谁。”

短短几句话的时间,天色已然不能视物。叶筝坐在沉沉的黑暗中,缓缓道:“我是叶筝。”

然而罗慕又问:“叶筝是谁?”

叶筝不语。

“连我也不能告诉吗?”

夜色中,叶筝如一座冰冷的雕塑,她的眼睛如暗夜里的星光,使这毫无生气的雕塑有了几分活人味。这眼睛的主人沉默了许久,才开口:“罗先生,叶筝是我。”

罗慕叹气,“天晚了,回去吧。”

叶筝忽然开口问她:“是蓝辙要你问我的吗?”

罗慕只笑,“难道不是我坐在这里看日落,你走过来同我讲话的吗?”

叶筝跟着她起身,拂去衣上沾的灰尘,“是,罗先生说的没错。”

转过身,叶筝看见不远处如守卫一般倚在栅栏上的明柯,她唇上含了笑意,“罗先生和明先生的往事,不知罗先生可有兴趣哪天同我细细讲道一二呢?”

罗慕瞥明柯一眼,“凡尘俗世一点水而已。”

“罗先生的一点水,肯定比话本子来得更有意思。”

罗慕失笑,“叶筝,我没想到,你居然也这般记仇。”

叶筝不置可否,“其实是不是蓝辙让你来试探我我心里明白,他如此,你如此,我也理解。只是罗先生,你是知道我脾气的。”

罗慕侧头看向她,“那我是非得给你讲讲,你才消得了气了?”

“我也没气,只是好奇。”叶筝眨眨眼,扬起唇来。

缓缓走下土坡,罗慕刻意避开明柯,带着叶筝向相反的方向散起步去。叶筝回头,果然见明柯刚一动身,便胶在当地,再不动弹一二。

走出很远,罗慕长叹一口气,仿佛要把胸中积攒多年的浊气一吐为快。

“叶筝,假使你信任多年托付终身的伴侣与你反目,甚至要你性命。多年后再遇,你当如何。”

叶筝看她一眼,收回目光,看向远方悄悄升起的月亮,“躲他这许多年,罗先生,你未曾放下。”

这话很出乎罗慕意料:“何出此言?”

“当真放下,你便不会躲他。”

笑叹一声,“你说得没错。”

“我介意,不愿见他,故而躲他。避世多年,我不见故人,不留消息,不露踪迹。我以为时间能抚平一切过往,至少能让我见到他时,不似从前撕心裂肺的痴狂。可是如今见了,心也不痛了,我也不知该怎么对待他了。我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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