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下仆接近,雪霁主动道:“我跟你们走。”

孟氏的人面色依然严峻,声音却缓和下来:“只要如实招来,孟氏看在宁王妃面上,必不过分为难你。”

“且慢。”熟悉的声音在人群外响起。

“宁王殿下?”孟氏的人一惊,立刻命令下仆道:“退开。”

押解雪霁的下仆齐刷刷退后,独留她站在那里,与大步而来的齐长宁四目相接。

齐长宁深如渊海的眼睛凝视雪霁片刻,确认她并无不妥后转向孟氏的人,直截了当道:“可有证据?”

众目睽睽下,孟氏如此对待宁王妃义妹,除了要查孟章死亡真相,更多是要完成魏无相的指示。

原本以为困在齐都的虎兕军之主犹如被拔除尖牙利爪的老虎,已无威胁,然而齐长宁先于魏氏追查出绑匪下落,令魏无相惊觉齐长宁竟在齐都暗藏势力。魏无垢点出齐长宁爱慕雪霁,秋狝途中孟章莫名死亡,魏无相立即抓住此机会闹大事情,欲借雪霁试探齐长宁——倒要看看齐长宁为保雪霁能做到什么程度,哪些人会支持他,他又会动用哪些人脉?

孟氏早有准备,面对齐长宁的质问毫不退缩:“宁王殿下来得正是时候。宁王妃义妹与孟章之死大有干系,孟氏已找到证据,还请宁王殿下做个见证,切莫徇私。”

齐长宁不理“切莫徇私”之语,言简意赅道:“拿出证据。”

宁王说话行事与齐都风格不同,没有寒暄应酬的废话,带着一股军人的直率凌厉,让孟氏那人有些不适,准备好的大套说辞排不上用场,只得转向仵作和杂役道:“再说一遍。”

两人又说一遍,齐长宁听完后长眉微挑,看向孟氏那人:“只这些?”

语气也不如何严厉眼神也不如何锋锐,只神情带些轻蔑,孟氏那人却陡然感受到巨大压力,后背和额上渗出汗来。定定神,孟氏那人顶着压力道:“自然还有别的……把宁王妃义妹丢弃的口袋打开,再将那些东西呈上来。”

下仆解开口袋倒出其中之物,果如雪霁所说,是些烧过的蚊帱等物,又有下仆搬来几个小坛子放到地上。

孟氏那人向仵作道:“开始吧。”

仵作指挥下仆在地上挖掘出一个小土坑,丢入燃烧的木柴将土坑中的土慢慢烧红。待整个土坑全部烧得通红,仵作启开小坛,坛中传出浓烈的醋味和酒味,仵作将坛中液体倒入烧红的土坑内。

众人看得实在稀奇,有人不禁问道:“这是在做什么?”

“凶手杀人后通常会清理血迹,取证困难。”仵作向围观众人譬解道:“坛中所装乃是酽醋和酒。将之放入烧热的窖中化为蒸汽,此时再将现场物件丢入地窖中蒸上一蒸,便会显现出被抹去的血痕,可作证物。”

雪霁心下一沉。

当时她仔仔细细检查过房里一切,将蚊帱等物溅到鲜血的部分烧掉,伪装出小小火灾样子,并不怕查验。可那支刺杀孟章的烛台却只拭去尖刺上的血迹,重新插上蜡烛而已。

这位仵作如此仔细,不能心存侥幸,须得想出应对之法。

看着土坑中袅袅上升的蒸汽,雪霁垂下极长眼睫,面上神情不变暗自紧张思索。

孟氏的人见雪霁垂下眼睫,唇畔不由浮现冷笑:所有人都紧张好奇,只有她神情不变,这不明显么?哦,或许还有一人与众不同。

孟氏的人看向齐长宁,宁王殿下负手而立皎如玉树,面上神情云淡风轻,蒸腾雾气中犹似神仙中人。

孟氏的人冷笑加深:宁王妃义妹就是拔除虎兕獠牙的第一把钳子,魏氏布下的棋局中,虎兕军之主终究会成为一只困兽、死兽。

蒸熏过后,仵作率人将所有东西捡拾上来,一一仔细查验。

“没有血痕。”“没有血痕。”“没有血痕。”随着床帐等物被摆放到一旁,仵作正要去拿那支烛台。

雪霁不自觉地抿抿唇,孟氏的人眼中精光大作,快步走到仵作身边冷笑道:“这支烛台上有尖刺,是所有物件中最适宜当凶器的,即便是弱女子持着它,也能出其不意刺死男子。”

众人目光皆投到雪霁身上,充满好奇探究,雪霁几乎就要承受不住内心紧张时,齐长宁突然道:“如此,请诸公凑近一视,看看这支烛台是否凶器。”

他大步走向孟氏的人,有宁王殿下带头,早已好奇的诸人纷纷跟过去,再无人探究雪霁神情。

雪霁闭了闭眼,总算稳住心神,心中已有计较:烛台尖刺上的血痕,也可以是插蜡烛时不小心刺破手指滴上去的。

只是现在弄破手指的话伤口过新,瞒不过仵作,除非……

“宁王妃义妹不来一起看看吗?”孟氏的人扬声唤道,不乏嘲讽之意:“还是亲眼看着放心,省得再生事端徒作唇舌之争。”

雪霁缩手于袖中慢慢走向仵作,纤细身形在跛足拖曳下越发显得柔弱无依,走着走着跛足被地上凸起的石块一绊,整个人扑向地面,慌乱之下本能地挥动双手,要用手撑住身体——只要双手被地上凸起的尖利碎石划伤,新伤便可掩盖“被烛台尖刺划破的旧伤”,可以辩上一辩。

腰肢突然被人搂住,雪霁并未如愿跌倒。

飞身而来的齐长宁扶雪霁站稳,撤手退开半步道:“小心。”

雪霁抿抿唇,勉强道:“多谢宁王殿下。”

“不必勉强。”齐长宁低声道,“没事的。”

没事的……意思是就算验出血痕,他也会维护自己?可雪霁不想再欠齐长宁人情,不想和他纠缠不清。

齐长宁转身,当先走去。

极长的眼睫颤了颤,雪霁只有跟上去。

众人让开路,两人一前一后走到仵作身边,齐长宁道:“开始吧。”

众目睽睽下,仵作拿起烛台,仔仔细细检查后道:“没有血痕。”

“怎么可能?”孟氏的人失声道,一把夺走烛台凑到眼前反复检查:“方才她明明失态了!”

雪霁微微睁大眼睛,心中惊诧比孟氏的人更甚——自己明明是用这支烛台刺死孟章的,其上怎会没有血痕?

周遭响起浅浅议论声,雪霁怔怔发呆,齐长宁耐心等待,直到孟氏的人再也找不出一丝可能面孔变得惨白,齐长宁方淡然开口:“现在便是没有证据。”

“有……有的!”孟氏的人挣扎道,“还有马蹄印!山林里有新鲜的马蹄印记,必然是她去林中抛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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