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静融将那融化了不明粉末的茶水递到白濯羽眼前,双眼中的光明暗交杂。

白濯羽接过那杯茶,向里面看了一眼,没有任何其他的颜色,可见往里面下的东西是无色的。

她犹豫了片刻,也只犹豫了片刻,便毫不顾忌地将茶接过,仰头一饮而尽。

她知道庄静融有求于她,不会将她杀掉。在这种情况下,连下属递过来的水都不敢喝,她有什么资格做这个盟主?

那茶的味道非常奇怪,苦涩中带着几分粗糙的回甘,腻在她的嗓子上,很甜,让她感觉难以下咽。她皱了皱眉头,但仍然忍着将茶喝尽,一滴不剩。

庄静融自始至终盯着她看,看到她将空碗放在案上时,眼睛里流露出一些感怀之意。

“盟主也是江湖人,之前连姑娘递过的酒都不敢喝,怎么今日竟然敢喝下一个臭名昭著的刺客亲手递上的东西?”庄静融默默将茶杯收起。

“你不是臭名昭著的刺客。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的心腹手足至亲。我对你的信任毫无保留。”白濯羽温和地笑道。

白濯羽明显看见,面前这个一向孤傲又玩世不恭的刺客眼睛里流露出一些异样的情感。她眼眶似是有些泛红,显然有些不自在,立刻背过身去。

但庄静融的声音依然冷漠:“那你便信错人了。我往茶里下了天下至毒,半个月之内没有解药,你便会经脉尽断,毒发身亡。”

白濯羽当然清楚她是什么意思。

庄静融在珑水城待了一年,了解这座城中百姓遭受的饥荒、疾疫、压迫。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一边是挣扎在生死线上的离乱难民,一边是银纱楼灯火通明的夜夜笙歌。一边遭受战乱的平民们家破人亡被逼起义,另一边太守的棺椁里装满金银陪葬。

对珑水城而言,白濯羽不过是一个过路人。她害怕白濯羽将师兄救出来以后就离开,害怕唯一一个有希望带领珑水城走出泥潭的人离珑水而去。

白濯羽暗暗运功,想着那毒是否已经渗入骨髓。她看了一眼自己手心,没有如想象般发乌发黑,可见此毒从外表上看不出任何端倪,也难以靠内力排解。

白濯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镇静地笑着:“半个月之内,我让那些贪官污吏离开珑水,还百姓一个安稳的日子。”

“我希望你说到做到。我不想看见新的主上死在自己手里。”庄静融没有回头,缓缓道,语气郑重。

在白濯羽看不见的地方,庄静融偷偷藏起了半小包剩下的白糖。

-

白濯羽走出银纱楼时,看见颜繁熙在门口等她很久。

“白少侠,我已经按照您的要求,将那新太守的档案找到。只是胡庆一直阻止我,档案并不全。我将能带的都带出来了,请少侠过目。”颜繁熙将那些档案递上。

她发现,颜繁熙带出来的资料何止是不全,根本是只有只言片语。连新太守的姓名籍贯身份都没有,唯有一点记述外貌特征的信息:身长七尺有二,面白无须。

白濯羽头疼不已。七尺有二,面白无须……符合条件者在路边一抓一大把,她站在银纱楼上扔下去一个花盆能砸中三个。

颜繁熙似是看出了她不满的表情,愧疚地低下头道:“是我无能。”

白濯羽并不想苛责他。毕竟颜繁熙在城中已经没有合法身份了,此番查档案恐怕还是偷偷溜回去的,能找到这些已经算是不错。

“若是白少侠需要,今夜我再潜入一次。先父旧部也愿意帮我。”颜繁熙道,“御戎在天牢忙着审讯,胡庆他们忙着给马厩监工,应该一时半会儿顾不上我。”

白濯羽听闻“忙着审讯”,心头一紧。她知道被审讯者肯定是云容章,也知道这所谓的“审讯”肯定不是简单的问话,师兄定然没少受苦。

她努力克制自己汹涌的情绪,捕捉到了话中的另一个信息:“监工马厩?这种事为何要让胡庆一个郡丞亲自去办?”

颜繁熙点头道:“新太守乘驷马拉车,我父亲的马厩仅能容下三匹马,因此要扩建。”

白濯羽点头。虽然在江湖中长大,但她小时也读了不少经书,对《诗》《礼》二经颇为了解。

她知道在朝堂之中,乘驾之礼规范森严,马匹数量更是人身份等级的象征,至关重要,确实需要高官督办。

但是用四匹马拉车——

周礼之中,天子驾六马,诸侯驾四,大夫三,士二,庶人一。

新太守乘驷马拉车,说明他并不是普通官员,而是王族。

这么说的话,那范围便小得多了。

白濯羽暗暗记下。

此时颜繁熙又道:“在下知道少侠博学多识,还有另一件事想请教少侠。”

“颜公子请讲。”

“自父亲遇难以来,城中动荡。恐北狄趁虚而入,这段时间的人员往来、信件寄送,都经由我手细细筛查。就在刚刚,下人说从外面得来了一封奇怪的信。”颜繁熙道,将一封信件交给白濯羽。

白濯羽将那封信拿来,那信件纸张雪白,字迹隽永。那纸张很贵,不像是寻常百姓的普通家书。信口处用蜡封死,一旦拆开便无法恢复原状。

颜繁熙用慎重的口吻道:“这封信我不敢擅自打开。这收件人名字古怪,我担心是北狄细作传信的方式。我不敢做主,不知道少侠有何高见。”

白濯羽看了一眼收件人的名字。收件人没有留下真实姓名,信件上只有一行哑谜一样的文字:

若逢燕国相,持用举贤人。

她隐约感觉这话是个谜语,似乎有典可循。但是一时她想不起来是何典故。

她将那封信件迎着阳光看了看,里面的东西似乎并非书信,而是文牒、令牌一类的小物件。她又嗅了嗅信上的火漆印,隐约感觉蜡印的墨香之中带着一点点突兀的丁香味道。

她也不敢擅自做主,也不知道这封信和眼前珑水城的局势是否有关。但是眼下救师兄似乎更为紧要,于是她对颜繁熙道:“这封信先收着,别拆也别弄丢。”

将颜繁熙送走后,白濯羽回到银纱楼,和庄静融继续筹谋救人的计划。

她的直接计划就是自己带着江上柳去劫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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