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夫人脾气温良可人,待人谦和有礼,你哪里不满意?”姬元徽挑起一边眉毛,目光瞥向他,“何故这么大反应?”
“哈哈。”周恃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用力拍打着胳膊,“你这失心疯,又发癔症了,他温良?他谦和?你还让他这时候过来,你是想让他用他那针眼大点儿的心眼去不停的想咱俩刚刚独处没带他,说了什么悄悄话吗?”
姬元徽不认同:“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等他因为觉得我跟你有奸情不声不响把我杀了你就老实了。”周恃宁越想越觉得毛骨悚然,“不行不行,不能让他看见我和你单独待在一处,他非得想法子杀了我不可。”
周恃宁这语气不像是单纯的不喜欢某个人,抗拒中似乎还夹杂着些许的……恐惧?
这么害怕裴煦会对他做什么,就好像已经被裴煦威胁警告过了一样。
姬元徽品出了一丝不对劲儿:“你为什么这么笃定融融会这么想?”
周恃宁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然后迅速强作镇定,像是为了增加自己说的话的可信度,他欲盖弥彰的提高了声音:“你夫人讨厌我讨厌得紧,就是猪都能看得出来,偏只有你这个失心疯的觉得他跟我有什么劳什子的兄弟情义。”
姬元徽眯起眼,若有所思:“血亲嘛,打断骨头连着筋呢。”
“屁的血亲!”周恃宁突然反应过来,“你从小一肚子坏水,我和他不合,你清楚得很对不对?”
“什么?冤枉啊。”姬元徽大惊失色,“我一个只会打仗的武将哪里懂这些勾心斗角的东西,你们竟然性格不合吗?我从前委实不知啊。”
演的有些浮夸,但应付周恃宁足够了。
“反正你要不是演的就是又蠢又瞎,我和他从前给你做伴读的时候有一日太平?”周恃宁半信半疑,继续控诉,“别在这儿和稀泥,我就是看不惯他那副风一吹就倒的柔弱样,动不动就病倒告假,你那些课业堆到最后只剩我一个人做!”
姬元徽摸鼻子望天:“从前是辛苦你了,但身体差也不是他的错啊……”
周恃宁呵呵一声:“就算从前不知道,那你现在也该知道了,我和他不合,不见,告辞。”
姬元徽没再强留:“慢走,不送了哈。”
裴煦估摸着姬元徽谈事应该谈的差不多了才不急不慢的从前厅穿过内廊往书房去,他走得很慢,像是不想在路上遇见什么人。
走了两步,有呱呱嘎嘎的鸟鸣声响起,裴煦停下步子,脸上有了些笑意,伸出一条胳膊,有鸟落在了他腕上。
不是鹦哥,也不是画眉,是只通体漆黑的乌鸦。
周恃宁走得匆匆忙忙,就怕走慢了在路上撞上裴煦。
但事情往往就是怕什么来什么,两人还是撞上了。
周恃宁急急刹住步子,目光落在了裴煦腕上的那只乌鸦身上。他吞了下口水,下意识摸了下眼眶。
裴煦也注意到了他,牵动嘴角笑了笑,回过身很体面的一揖:“表哥。”
“嗯,嗯……”和裴煦的从容淡定一比,周恃宁坐立不安,显得有些局促,但他的眼睛还是忍不住追着那只乌鸦看。
裴煦留意到这一点,他稍微侧头看了看已经跳到了他肩头的乌鸦:“表哥是在看它吗?它叫小乌,是只很乖的小鸟,能听懂人话,表哥要摸摸它吗?”
说着,裴煦将重新跳回他腕上的小乌往周恃宁面前递,周恃宁被吓得捂着眼睛后退好几步险些摔倒。
“别把它拿过来!”周恃宁抬起胳膊严严实实挡住脸,声音都快有哭腔了,“拿走!拿走它!”
耳边是扑棱棱鸟类扇动翅膀的声音,裴煦用满含歉意的声音急急道歉:“小乌已经飞远了,对不住,实在对不住,小乌那样小,我没想到表哥会怕它。表哥一直看它,我以为表哥喜欢它……”
周恃宁惊魂未定的将胳膊放下一些,见鸟真的已经飞走了,他喘了口气忽然觉出丢脸来,红着脸恼怒找补:“我……我才不怕小鸟,我只是从前曾见过一只凶恶的乌鸦将人的眼睛啄出来吃了,故而,故而有些谨慎罢了!”
“我听说只有犯了口舌恶业的人才会被乌鸦惩罚啄去眼睛和舌头,表哥是做过什么坏事,或者在人后说了别人的坏话吗?”裴煦露出微微有些愕然的神情,很诚挚的问他,“不然……为什么会这么害怕呢?”
周恃宁被他看得心虚,心中又有些发毛,口中胡言乱语答非所问:“我,我有些急事,我该走了。”
裴煦微笑:“好匆忙,不留下来一起喝杯茶吗?”
周恃宁慌忙摆手:“不了,下次,下次再说。”
说罢火烧屁股般逃走了,像是生怕裴煦继续留他。
看着他慌张离开的身影,裴煦下意识的微微抬了下下巴,轻笑了一声。
胆子好小啊。
殿下不喜欢胆小的,也不喜欢笨的。
……
裴煦到书房的时候,姬元徽一眼便看出了他心情不错。
“做什么坏事了?”姬元徽挑挑眉,“这么高兴。”
裴煦垂眉敛目,笑意温和:“殿下说笑了。”
[周恃宁无事应该不会再过来了。]
[可以清静些时日了。]
那道声音还在……
姬元徽觉得,要么是他见了鬼了,要么是他装正常人装久了终于疯了。
他也曾在些画本子里见过摄心术之类的诡谲秘术,但他向来不信这些鬼啊神啊的东西。
但现在也由不得他不信了,那道声音还在继续:
[殿下为什么突然安静了]
[殿下没有看我,殿下在走神吗]
[殿下为什么宁愿走神也不想看我呢,我有哪里不好吗]
紧接着哐啷一声瓷器与桌面撞击的声音响起,姬元徽手比脑子快,一把拉开了裴煦的胳膊。
“没事吧?”姬元徽出手快,被衣袖带翻的茶水只洒到了裴煦衣襟上,没泼到身上。但他还是不放心的拽着人胳膊检查,“怎么这么不小心,有没有烫到?”
[啊……殿下终于看我了]
[真好,再多看看我吧]
姬元徽检查裴煦情况的动作一顿,抬头去看裴煦的脸。
“没事的。”外袍衣襟被茶水打湿,裴煦垂下眼睫避开姬元徽的视线,看起来自责又无措,“是我不好,笨手笨脚的,让殿下费心了。”
嗯,嘴角没挑,但眼睛在笑,又做了坏事了。
是故意的。
他好像突然能听见裴煦在想什么了。
虽然哪怕听不到裴煦在想什么,他也能猜个差不多。
他曾为了打发时间养过一只猫,猫抓饭盆是饿了,抓你衣角是无聊了,一直嗷呜嗷呜叫是发春了。
人和猫的区别实际上不大,都是同样的生灵,一样都是饿了要吃饭,孤独了会害怕,到了年纪会情不自禁想和喜欢的人亲近。
但姬元徽还是有些生气,会孤独很正常,想要吸引注意力很正常,但却不该以伤害自己为代价。
这次他反应快将人拉开没有烫到,那下次呢?
万一下次是不小心切到了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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