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亲的队伍也随即停了下来。

虽然云昭昭并不在乎这所谓的仪仗,但毕竟是代表皇家的典礼,除非是顶天的大事,否则是不可能轻易受影响中断的。

她披着盖头,视野有限,又在车内,没法看得太远,便只能眼瞅着外面的百姓,个个露出万分错愕的表情。好奇心尤甚的她恨不得从他们眼睛里反射的光中看出些什么来。

她想了下,伸手轻轻叩了两下轿子两边的木梁。

随行的这一级仪仗,有二十四名女官并十二名太监,前后又各有两名锦衣卫司护卫之职。离云昭昭最近的那名太监察觉到她弄出的声响,立马向左移了一点,躬身在帘外请示。

“贵妃娘娘,您有什么吩咐?”

那太监瞧着年纪不大,也就二十出头,却一脸的老气横秋。云昭昭问道:“这鼓声是怎么回事?”

对方满脸堆笑,俯首作揖,答道:“回娘娘,这鼓声应该是宁远门外的登闻鼓发出的。”

“登闻鼓?”

云昭昭过去在影视剧里经常看见此鼓的身影,每每主角蒙受冤屈,编剧总会安排一个敲登闻鼓的情节,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让满街人哗然的。

那太监看出她面有疑色,又躬身作揖,主动解释:“娘娘在深闺之中有所不知。这登闻鼓,自先帝时设立,为的就是方便这官吏百姓中遇到冤屈无处申诉者,能有个直接上诉天子的途径……”

云昭昭实在没有耐心听他讲这些古装剧基本常识,直接催促道:“说重点。”

“是,娘娘。”那太监微微一笑,继续说。“先帝宽厚,施行仁政,所以先帝时期,不少人遇到点鸡毛蒜皮都要去敲鼓。而咱们陛下可是千年难遇的圣明君主,在继承先帝仁政的基础上又专门做了限制,规定非遇重大冤情者不能随意击鼓,并安排锦衣卫专人值守,若有违规者,将依我律令罚六十大板。”

他恭维得有些夸张,云昭昭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问道:“那现在有人敲鼓,大家为何会如此惊讶?”

那太监又恭恭敬敬地作了个揖,晃得云昭昭心烦。

他说:“回娘娘,几年前陛下刚登基时,还真有胆大包天嫌命长的,为了自家区区两亩薄田被人占了这样的事违规敲鼓,引得陛下大怒,那人也是个不争气的,才仅仅挨了锦衣卫六十大板而已,就一命呜呼了。不过从那以后倒是清净多了,再没有人敢再随便敲响这鼓了。”

“区区两亩薄田?六十大板而已?”

云昭昭反问,心里不住地冷笑。

然而还没等来那太监的回答,外边的鼓声便像受到干扰一般,断断续续起来,紧接着,远处又传来一阵骚动,打破了刚才万众瞩目的沉默。

云昭昭侧耳倾听,勉强分辨出那阵骚乱的来源是一个男人在大声哭喊着,只可惜隔得太远,她听不清他喊的内容。

帘外那太监啐了一口气,骂道:“呸,哪里来的埋汰货,在陛下和贵妃娘娘大喜的日子敲那破鼓,也不嫌晦气。”

他有心要讨好云昭昭,便自告奋勇道:“娘娘切莫动怒,让奴才替您去前面打听打听,看看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东西在敲鼓,也好教训一番。”

说着又要行礼,云昭昭连忙阻止了他,问道:“行了,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那太监连忙笑着说:“奴才乃司礼监长随汪海。”

“嗯,记下了。”

那汪海一听,以为自己得了这位新晋贵妃的关注,欢天喜地地走了。

实际上云昭昭只是误以为他在内廷当差,想着千万不要留着此人在自己宫里,不然这一句话三叩拜的样子估计会令她抓狂,听到他是司礼监的以后她便大大松了口气,想着反正以后也不会再见了。

过了一会儿,鼓声停了,汪海才回来,神情已与去时截然不同。

他紧张地瞄了云昭昭一眼,然后拢好袖子,归位站立,那张老气横秋的脸上布满恐惧,像是看见了什么特别可怕的事情。哪怕云昭昭主动问起,他也只连连说自己不知道,脚下恨不得离这轿辇十步远。

没多久,一名头戴梁冠,赤色官服上绣着云雁图样的官员朝云昭昭这边走来,自称是鸿胪寺卿。

“启禀娘娘,刚才有一恶徒胆大包天,信口雌黄,无凭无据敲响登闻鼓,惊扰了娘娘,现已被武安侯差人拖下去领罚了。”

云昭昭刚才已将那司礼监汪海的反应看在眼里,心里有诸多疑虑,可是这位鸿胪寺卿神情磊落,语气笃定,她也不便再多问,只轻轻地嗯了一声,算是应了。

他走后不一会儿,迎亲的队伍又缓缓恢复了行进。

那名鸿胪寺卿口中胆大包天的“恶徒”,明显是在锦衣卫手下领了罚,扯着嗓子,声嘶力竭地哭喊起来,似乎想通过这等方式,将满腹冤屈求诉于上天。

随着队伍的前行,云昭昭渐渐从那人撕裂般的声音中分辨出了一些简短的词句,什么“是假的”,什么“卸磨杀驴,白眼狼”,什么“阻止亲事”之类的,但那人明显受伤极重,又喊破了嗓子,渐渐气短了,咬字也越发地含混不清起来。

云昭昭心里不忍,但又深感无力。

听这凄厉的惨叫,估计每一下锦衣卫都是按最重的来打的,这人遭了足足六十大板,过后肯定活不长了,就算人侥幸不死,也至少落得个半身不遂。

难怪汪海口中提及的当年那人被打死后,再也没有人敢敲响登闻鼓。

这就是周徵的手笔。

心狠手辣,不近人情,只为完成任务,只为解决敌人,眼里没有任何其他的东西。

如果以后自己落到他手里……

想到这里,云昭昭本就波诡云谲的前路仿佛又被蒙上了一层新的阴影。

光是想到“周徵”二字,她就气得咬牙切齿。

·

宁远门下,登闻鼓处。

随着结实的木板不断挥起,又落下……那个自称是云府管家的男人嘴里的惨叫声渐渐小了。

笞杖落下处,皮肉糊成一片,粘着脓血,像是一团捣碎的肉馅,红的白的紫的,已分不清哪处是皮,哪处是肉。

与别处打板子不同,锦衣卫的杖刑是有特别手法的,起杖要轻、要快,落杖要稳、要实,力量全被压在一处,切换时以犯人两股之间为受力点,擦着抬起,这样即使是三十大板,也没有几个人能够受得起。

周徵冷眼旁观,薄唇微抿,对这样残酷的刑罚手段显然早已司空见惯。

他与云琛不和已久,前几日又发生了那些事,但作为锦衣卫指挥使,今日依照规矩,还是必须在迎亲的队伍里,护送贵妃入宫。

然而好巧不巧,队伍行至一半时,这个自称王良的男人竟然敲响了登闻鼓,说是要一定要阻止这门亲事,他想直接面见皇帝,状告云琛欺君之罪。

当时,与他一同来到宁远门的,还有使节团中的兵部尚书、内阁次辅贾尉,以及礼部侍郎霍纪安,两人俱是云琛一手扶植的,见到王良,脸一下子全黑了。

而那王良见到贾、霍二人则甚为热络,一口一个贾尚书、霍侍郎的,显然曾经接待过数次。

二人只装不认识,当场呵斥道:“无耻刁民,胆大包天,今日大喜之日,在这里污言秽语,是嫌活得太久?”

周徵心里觉得有意思,也不戳破,只站在一旁看这场戏要如何演下去。

然而他也没想到,这个王良接下来的话竟让在场所有人为之一震。

他指着远处仪仗队中心,云昭昭轿辇的位置说:“那里面的云贵妃是假的!”

“你放屁!”霍纪安气急败坏,忍不住上前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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