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优伶
屋内一时安静下来,张好看到她没什么反应,挪了几步远离她。
魏冼余光始终停留在骆荀一身上,张好也有些无所适从。
谢循抬眸示意那些优伶过去。
在旁边倒酒没坐相的优伶顺着谢女君的目光看了过去,他微微抿唇,起身摇曳多姿地走过去。
随着他起身,对骆荀一有想法的优伶一并起身。
优伶们的衣着并不保守,刻意露出自己的腰肢和锁骨,甚至还取了纱幔遮住了一半的腰,身上的银饰一晃一晃的。
“女君。”
第一个走过去的优伶率先软了腿,跪坐在她腿边,抬眸讨好地注视她,甚至还抬手掀了掀自己的头发,露出小巧的耳朵和白皙的脖颈,等候着眼前的人垂怜抚摸自己。
骆荀一望着谢荀,收回触碰杯盏的手指,语气正常,“回去。”
正常到似乎只是一个友好的问候,根本没有把他们当男人。
没有把他们当男人——意识到这点,跪坐在地上的男人微微瞪大了眼睛,腔调又软了几分,“女君……”
走过来的几个男人一时没了主意,期期艾艾地回望过去。
他们微微咬唇,似乎埋怨主子给他们找了一个这么不解风情的女君。
张和在旁边欲言又止,觉得谢循有病。
骆荀一一看就是个不解风情,冷情冷性的性冷淡,她就没见过骆荀一跟哪个男子说过几句话。
拿男子这种最浅薄最直接的方式去试探,她都觉得在侮辱人。
骆荀一垂眸看着脚边的男人,觉得有些烦躁。
她真的受够了。
最近这一段时间她都不想看到这种男人——故作柔弱委屈,又惯会演戏,心眼子又贼多的。
又迫于压力,顾及他们那些脆弱可怜的神经,不得不忍让。
“回来。”谢循终于张口,面色沉沉。
看着那两个人想先给个下马威,再施舍般同她结交,张和先给自己灌了一碗清酒,阴阳怪气道,“她们只是想同你结交,你不会真的生气了吧?这么容易生气,看来表面功夫还是做得不够好,只擅长在夫子面前装有什么用呢?”
“连个男人都不敢碰,怎么,心里有鬼?攀上哪家贵子了?”见她没有说话,她继续得寸进尺,像是觉得自己发现了她的秘密。
魏冼先是故作被误解的语气朝张和喊道,无奈又无措,“渠安。”
“我们不过是真心想与你交个朋友,真情切意。”
骆荀一并没有搭理这种做作的行为,她抿了一口酒,微微蹙眉,随即放下,“不就是交个朋友吗?不必如此铺垫,这里只有我一人,我一个人看有些浪费了,哪里有这么大的脸请得动几个人在我面前搭一出戏。”
“若是想为张渠安找场子,何必如此呢?我站在这里,只需让她过来争论就是。不以文章才学政论,却要靠一些不入流的玩意,早些弃玉从官才是。”她继续说道,起身抚了抚袖子的褶皱,朝门口走去。
“你……”张和起身,气得想要上去争论。
“今日酒水宴请,且先谢过。”她侧身站立,嘴角微微提起,语气平静毫无波澜,“他日定全君之雅意,酬谢一番。”
一副古板顽石,严苛冷硬,无半分通融转圜之念。
随着屋门再次被关上,屋内安静十分安静。
魏冼直勾勾地盯着门口,“往后若无贵人在身后撑腰,如此不懂变通,为官怎么会长久呢?”
谢循勾起跪坐脚边的男人的下巴,指腹摩挲着他的唇角,“这张脸不就是好的招牌吗?”
似乎想到骆荀一往后凄惨的下场,魏冼突然笑了起来,肩膀不停地抖着。
张和:“……”这两个人有病啊。
骆荀一长得好看跟这两个人有什么关系。
顾及两人跟自己有点宗族关系,张和眼皮子直跳,起身就走。
刚开始的前几天,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船短暂停泊在岸边,放任船上的人下去采买,以及接待第二波客人。
骆荀一没有下去,只站在外面吹风。
突然四周吵闹了起来,追赶的那人目露凶相,推开阻拦着在眼前的人,“抓小偷,快抓住那个人。”
她刚侧身去观望,自己就被撞了一下,紧接着,怀里撞进了一个人。
四周的人乱了起来,刚刚的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远。
她愣了一下,推开怀里的人,“你没事吧?”
那个人面容都透着惊慌,又藏着浓重的疲倦。他猛得抬头,又往后退,裹好脸上的布匆匆离开,什么话也不说,连空气都滞留着他慌张害怕的紧绷感。
很快,船的四周出现了很多人,在四处搜查。
听到旁人低声的讨论,骆荀一听过就抛在了脑后。
一个双亲骤然离去,只留一个独子被其他旁氏觊觎磋磨的事情。
双亲遗留的财产被觊觎,又被伯父随意指了一个纨绔妻家,竟然逃跑了。
很快的,还在下面逗留寻找的那些人上了船,要求查找。
骆荀一抬脚的方向变了变,看了一眼船板的方向。
里面堆放着货物,很容易藏人。
此刻,那里露出了一个衣角,白色的,还是亚麻。
那个衣角很快被藏好,好像刚刚没有发生过一样。
她看了一眼出来看好戏的那几个人,又看了看此刻在走廊处聚在一块讨论脂粉的优伶。
骆荀一顿了顿,朝那个方向过去。
似乎是听到了脚步声,里面传来了动静,里面藏着人往其他方向躲去,还没做出行动,一个人就挡在了自己面前。
意识到眼前是一个女人,他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起来,浑身紧绷,苍白的小脸上含着惊恐和害怕。
突然身前被抛下衣裙,“换上。”
那个女人转身朝旁处走了几步,紧接着,离开了他的视线。
他看着手上优伶的衣裳,犹豫了一瞬,脱去身上的衣物,很快换上。
那个人似乎已经离开,他扶着旁边的箱子起来,没有被面纱遮盖的面容苍白没有一点血色,身体微微前倾,手指不停搓捻着衣角,时而用力攥紧,时而又缓缓松开。
目光在四周游移不定,快速地从一个点移到另一个点,却又不敢在一处停留太久。
他起身朝着优伶的方向过去,站在最后面,随意取了他们放下来的面纱,带着轻佻和引诱。
见到人来,少年眼睑不时跳动,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胸脯微微起伏,喉咙不时吞咽,像是在努力压制内心的慌乱。
露出的肌肤极白透着艳色,纤细的腰肢没有被纱幔遮住,这种只暗示着他没有任何要求,可以随意被索取欺辱,是极为没有底线放浪的优伶。
经过的人顿了顿,目光打量着这优伶,压身过来,双手在他的腰身讨着便宜,手上的力度越来越大。
恶心的气味瞬间占据了他的呼吸,恶心作呕的感觉从胸腔涌起。
少年身体都颤抖了一下,忍住想要谩骂喝止的话,眼眸瞬间红了起来,仿佛下一秒就能听到哽咽声。
“矜持什么,不是刚从哪个女人床上下来吗?”
他头发披散,露出的皮肤上面留有淤青,的确像是从谁的床上下来。
他彻底僵住了身子,垂下来的手颤抖着,瞳孔内密布着恨意和怒气,藏在手腕处的小刀露出尖部。
“有人找你。”
那个人像是想起来什么,匆匆站直离开。
刚刚被压在门上的优伶抬眸看着过来的女人,眸内泛着水光,却警惕而绝望。
“你的伙伴在那里待着,你不过去吗?”
女人指了一个方向,刚刚还在自己旁边的优伶已经转移的地点。
“一个人待在这里会很孤独吧,刚刚这个,是你掉的吗?”
女人手上拿着纱幔,朝他递过来。
他僵硬地取过来,抬起来的手在空中颤抖着,缓慢而僵硬,而刚刚仿佛骤然停下来的心脏开始跳动起来,跳得极快,下一刻往那边逃去,什么话都没说。
他踉跄着,双腿都发软,被冻红的肌肤也没有在意。
骆荀一往其他方向离开,没再管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而在那边看热闹的几人也有些无趣而返,也没看到骆荀一的身影。
四处搜寻的人看着那一群优伶,目光随意往里面看了几眼。
她的目光停留在还带着面纱的男人身上,眼睛微微眯了眯。
“看什么看?”
被遮住一半身影的男人被全然露了出来,他腰间残留着红痕,眼睛红肿迷蒙,头发凌乱的披散,身体疲软的靠在旁边。
女人喉咙紧了紧,舔了舔嘴唇,身体里的蠢蠢欲动让她想要把那个男人压在身下。
这显然是从哪个女人床上下来,又没有时间休息,顾及还要找人,女人不舍地挪开视线,又往四处张望。
她们也不敢去冒犯一些大人物手下的优伶,看一下脸就行。况且,她们要搜寻的人还是一个贵子。
意识到人离开,少年把脸埋进了臂弯,眼泪紧接着打湿了面纱。
“他这是怎么了?”
“可能身子疼吧?是刚刚被带过来的优伶吗?之前没见过啊?”
“管他呢?刚刚我还看见他跟一个女人不要脸的搂抱,刚从一个女人床上下来,转眼就跟另外一个女人搂抱,身子不疼才怪。”
小声的讨论越来越远,少年抬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衣裳,起身跟在他们后面。
夜里,骆荀一的门被敲响。
她打开门,一个女人抱着棋盘绕过她走了进来,
“我有些睡不着。”她看着骆荀一,憨然笑了一下。
“陪我下棋吧。”
眼前的人是骆荀一不久前碰到的人,钱财被偷,饿得不行,被骆荀一临时救急了一下。
孟泉见她没有出现不悦,松了一口气,“等到京都了,说不定我们还能住同一个客栈。”
她摆放好棋盘,眉宇间的老实让人无法提起任何兴趣和警惕。
“喝口茶吧。”骆荀一递给她一杯茶,平静地盯着她摆放棋盘。
她的目光从孟泉的脸上扫视挪移,“赚到钱了?”
“嗯,今日给人写了贺文,恰好有一人生辰。”
她把黑子挪到对面,想到今日赚到钱,脸上出现了开心的笑容。
“嗯。”她低眸取黑子,放到左下的位置,声音懒散。
昏黄的灯光下,孟泉费力地看着棋盘,思索着要下到何处,琢磨了许久才犹犹豫豫放下。
骆荀一一如既往地很有耐心,也未作催促。
即使知道自己要下在何处,停顿了几秒才放下来。
孟泉抬眸看着眼前清雅矜贵的女人,突然晃了晃眼。
见她不解地抬眸,孟泉仓促地低眸看着棋盘,随意放下一个棋子。
“真的要下在这吗?刚刚你在想什么?”
她眼神微敛,背脊突然弯了一下,执黑子放在了白子上方,吃了孟泉好多白子。
……
过了十余天,船停靠在京都。
骆荀一下了船,孟泉也跟在她旁边。
“我们先去找客栈吧。”
这个时候客栈可能已经被住满,骆荀一并不抱希望。
两个人走在街上,孟泉四处张望着,“没想到,这里又比之前热闹很多,比曲州繁荣很多。”
骆荀一一边应着,一边侧身躲避过去的马车。
她不怎么四处望,自然不知道马车上的少年直勾勾地盯着她。
“你在看什么?”坐在他旁边的男人微微蹙眉,“不是不舒服吗?”
面容艳丽的男人凑过来,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他顿了顿,竟然主动伸手合上了帘子,“不要被那些贱民看到你的脸,要是想去玩,有的是机会。”
“嗯。”少年小声地应着,有些不舍。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qshu.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