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鱼含着药,手掌托起张福令的后脑勺,少女嘴唇苍白,额前又渗出细密的汗珠,单薄的肩膀却在瑟瑟发抖,一个劲儿往他怀里缩。
嘉鱼寻着张福令的唇贴近,温热馨香的气息扑面而来,适才起伏的胸膛只剩下脉搏激昂悦动,砰——砰——在他的耳畔炸开。
“别、别过来,求求你……”
忽然,一声低低的哀求灌入耳间,刹那间,滚热的胸膛如被寒冰劈开,寒气入体。
嘉鱼的鼻尖贴着张福令的鼻翼,浓密纤长的睫毛扫过张福令紧闭的眼帘,止不住颤抖起来。
耳畔间,女子的呢喃胡话还在继续着,嘉鱼不知道她是不是针对自己所言。
许久,他喉结一滚,苦涩的汤药全部灌进了心中。
小厨房门前,嘉鱼仿佛刚从冰窖爬出来,周身泛着寒气,他冷言对末莉道:“你家小姐极难伺候,药全吐了。”
末莉冷哼一声,训斥道:“胡说八道,我家小姐自幼总与汤药接触,最是好照顾的!”顿了一顿,末莉的神色更冷一些,“你身为男子实在不该进小姐闺房,与我换班之说,我只当你是胡话,今后莫要在胡言乱语。”
说完,末莉转身去寻王妈妈回来煨药,走到嘉鱼身前时,用肩膀狠狠撞开他。
梧桐叶纷纷扬扬落了满园,嘉鱼扶着门框站稳脚跟,他的身影投在萧萧落叶上,被夕阳一扯在扯,最后暮色四合,他的身影被撕成碎片。
*
王妈妈重新熬了药,末莉端着碗来到张福令床边,她警惕地翻了翻张福令的里衣,确保万无一失,方才松了口气。
适才她也是被气蒙了。前些时候小姐豁出性命救王妈妈,眼下小姐病重,王妈妈一句她年老就想脱过照顾小姐的职责,说好听点是王妈妈家还有个傻儿子让人惦记,可若是较真,王妈妈可是个没良心的,贪生怕死之辈!
真真替自家小姐感到不值!
也就是她头脑发蒙,才被嘉鱼钻了空子。
小姐待嫁闺中,若是让有心人传出去,成何体统。
幸好他没有逾越。
张福令的里衣上有几滴棕黑的药痕,末莉撇了撇嘴,不就是洒了几滴么,嘉鱼就甩脸色,臭脾气也不知被谁惯出来的,半点也不懂寄人篱下的道理!
末莉给张福令掖好被角,见张福令嘴角蠕动,她将耳朵凑近。
“别过来,不要……”
末莉像是习以为常了,她安慰道:“小姐安心休息,都是梦,都是假的。”
张福令八九岁的时候,随天家出城降福遭歹人暗算,滚落山野整整一夜才寻回来,回来后便高烧不退,常呓语着:“不要过来………”云云。
事关张福令清白,若非将军夫人求情,只怕在场所有人都要丧命于老将军刀下。之后将军夫人又许了在场的几个下人许多银钱,此事才算作罢。
*
子规夜,嘉鱼站在窗前,窗棂大展,窗台上放了个竹簸萁,里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草药。
嘉鱼挑了几种尝了尝,从前的数年他生活在荒郊野岭,古有狼饿极食草的说法,大谬不然,狼吃草并非饿极,而是治病。
久病成医,不单指人。
团子蹲在窗台上,正歪着头舔爪子。
嘉鱼放下草,摸了摸团子圆滚滚的头,声音沙哑,“她是怕我吗?”
团子喵呜一声,头追着嘉鱼的手掌往上顶。
嘉鱼笑了笑,将团子抱进怀里,自言自语道:“许是做了噩梦,她都不曾睁眼,哪里就能猜到是我。”言罢,又酸酸道:“没准儿张福令是梦到了她那个未婚夫。”
想到这儿,嘉鱼的心情瞬间舒畅了许多,他将团子放回原处,起身出了门。
时至深夜,风声更浓。
张福令已经搬回纳闲居,嘉鱼借着月色来到捎间窗前,他的身上沾染了晨露的湿气,衣角也有几处沾着泥泞。
他将耳朵贴到窗纸上,屏息细听,屋内静谧安静。
嘉鱼推开窗户,一手护着衣襟,单手撑上窗台。
“啪嗒——”窗户发出一声低呼,暗黑的衣角从它阖上的缝隙间滑向屋内。
室内。
嘉鱼坐在张福令床边,从衣襟里掏出几种不知名的草,他先是俯身,耳朵凑到张福令嘴边,确定她没有说梦话后,额头抵上张福令的额头试了试温度,也不知他们给她吃的什么药,额头依旧滚烫如沸水。
嘉鱼将那几种草药放进嘴里嚼碎,大手托起张福令的后脑勺,这次他没有一分犹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草药推到张福令的舌根下。
来往不过几息,嘉鱼将张福令放躺回去,榻上的少女双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平日红润的唇此刻沾了些许水光,嘉鱼抬指轻轻一压,带走水珠的同时,几点血色才算攀上张福令的嘴唇。
嘉鱼捻着指尖,眼底满是歉意。
今日听家丁闲聊,张度被贬官了。起初,他还猜不透幕后之人为何要处心积虑制造瘟疫。
原来是藏了夺权的心思。
振国将军府位高权重,着实遭人忌惮。
他早该察觉他们不可能将全部筹码都压在他身上,他不该私自处理那包药,若是他以此为证据,告诉张福令多加小心,这一切都可以避免。
嘉鱼揉了揉发胀的眉心,眼下还不能轻举妄动,目前他还不知道幕后主使是谁,若是贸然将这一切告诉张福令,反而会遭张福令怀疑。
届时,极大可能赔了夫人又折兵。
幕后之人也是算准了这一点儿,才会这般有持无恐。
眼下,他需要想方设法和那个蒙面之人多多接触,才能凭借着蛛丝马迹探寻一二分真相。
嘉鱼正想得入神,床榻上,张福令忽然咳起来,剧烈的咳声似要将胸膛震破。他忙将张福令揽进怀里,轻缓地拍着她的后背给她顺气。
颈窝处毛茸茸的头蹭得他心尖发痒,她依旧呢喃着,“不要过来”,人却一个劲儿往他怀里钻。
此刻,嘉鱼万分确定,张福令说的不是他。他垂下眼睑,轻轻地揉了揉张福令的头,“乖,只是梦。”
张福令像是听进去了他的话,果然不在多语。
又磕了一阵,乖乖靠在他怀里睡去。
*
翌日,张福令睁开眼时,窗外还是一片昏暗。漏刻正指向早晨四点。
她挣扎着起身,张嘴喊人之际,一股凉意灌进嗓子深处,如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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