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这些时日,安隅每日都带着《仪礼》坐在明霁的马车上,伴随着一路哒哒的马蹄在心里默背。疲乏时便拿出车上的白玉棋盘同自己对弈。
一月时间很快过去,坐在回府的马车上,安隅手捧着《仪礼》,口中念道:“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外头明霁听到了,问她道:“这是笄礼的内容吗?”
“是呀。”
“你的笄礼是什么时候,方便告知吗?”
“约莫是在仲冬之月。”
明霁在心中估摸着日子,“那我便赶在你及笄之前回来。”
《仪礼》被收好放在案几上,安隅转头看向换上的帷幔,“你要离开吗?”
明霁在帷幔后面应声道:“南方战事吃紧,我得赶去边境支援父亲。”
南刺虽不及沛国地大物博,可凭借着金南路天然的地理优势,与邻国往来贸易倒也是富硕肥沃。
他们每隔一段时日便要小范围的来边境进犯,虽然对于国力雄厚的沛国来说不过是挠痒般,可任谁也禁不住这样持久的消耗。
明霁的父亲景南候驻守南境多年,也只能压制,而未曾歼灭善于遁逃的南刺兵。他们就像是烧不尽的野草一样,覆灭后重又一茬茬席卷而来。
沉默不语了许久,安隅终于出声了,“何时出发?”
“明日便要启程了。”
竟如此仓促吗,今日一别,便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了。战事难料,或许一月,或许半年,亦或是三五十年也是有可能的。
方才明霁说的会赶在她及笄前回来,不过是哄她罢了。
喉头苦涩,安隅几次张口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又紧紧闭上了。
“珍重。”
她只能道出这两个字,南境人民凄苦,战事连年不断,多少百姓颠沛流离死于非命。
比起自己,显然他们更需要明霁。
家国兴亡,匹夫有责。
纵心中有万般不舍,她也只能道一句“珍重”。
明霁挥鞭一笑:“哈哈哈哈哈!”
“我们还有一日时间,别急着愁眉苦脸呀。”
安隅咬住下唇不服道:“你怎知我愁眉苦脸。”
还说没有愁眉苦脸?她都忘了如往常一般繁文缛节地唤自己世子殿下。
“吁——”
马车渐渐停驻,明霁的声音隔着帷幔传来,“我可以进去吗?”
“嗯。”安隅的声音闷闷的,带着些许鼻音。
一只指节分明,修长干净的手挑开帷幔。
明霁俯身单膝跪在马车前窗,随后弓腰钻了进去。
他身形修长高大,方一进来,就显得车内空间逼仄了起来。
明霁大剌剌坐在了安隅的侧边,打乱了马车上沉闷的空气,带来一阵清新的青草香气。
“还说没有愁眉苦脸?”
安隅咬住下唇将脸扭至另一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微红的眼角。
“将手伸出来。”
明霁难得用偏强硬的语气同安隅讲话,安隅虽不解,却还是照做,伸出了一只纤长白皙的手。
“手心向上。”
看着平日里聪慧坚韧的她难得露出一丝娇憨,明霁的声音里忍不住染上了笑意,随后在安隅向上的掌心中,放上了一块精巧的小木雕。
木雕线条清晰明快,寥寥几笔便勾勒出一个庄严沉静、飘逸脱俗的神女形象。
神女手持玉茗花,百合髻高耸,层层叠叠的衣袂仿佛随风轻轻飘动,肩披彩帛飘逸灵动着,嘴唇微抿,似笑非笑。
她低垂着眉,仿佛俯瞰着世间众生。
安隅仔细瞧着,这神女眉眼间的清冷悲悯神色越看越眼熟,所着衣物也好似自己于春日宴献舞时所穿的茶花绢纱襦裙。
定睛一看神女发间的白山茶簪,确认是自己无疑。
安隅惊喜地看向一旁眉眼含笑的少年,“这是世子殿下所雕吗?”
明霁没有言语,只淡淡点头,眼里溢满了温柔的笑意。
“多谢世子殿下,我很喜欢。”
喜悦欢愉爬上了安隅笑弯的眼稍,方才将要离别的愁绪被这份心意扫淡了不少。
明霁正了正神色,一脸认真地看向安隅,口中絮絮叨叨交代道,“如今你箭已入了门,若是需要练习,可去上肆街东边的箭馆,虽简陋了些,但也勉强可以应付。”
“我不在京城的这段时间,若你有事,可以去景南候府寻郭攸,那家伙养在侯府也不是吃白食的,他会尽心尽力帮你。”
“若是…”
他一口气说完一大段话,说到这时,言语间却是有些犹豫。
随后他似是下定了某种下刀山火海的决心,接着道:“若是你…念着我,可以写信给我,虽然京城的消息递过南境至少也要十日。但只要我看到,就一定会回信的。”
他说着说着,慢慢红了耳尖,随后不敢看安隅的反应,竟撩开帷幔夺门而逃。
“我会给你写信的!”
带着笑意的泉水铃音从马车内传来,明霁方才被微风吹得凉却下来的耳尖,又蓦得灼烧了起来。
方一回府,明霁就差郭攸来同自己一起收拾行李,此次出行是奉了密旨,率领三万精兵前去南境支援。
南刺这次不知怎的,不同于往日的小打小闹,这次进犯竟异常凶猛,他父亲这才不得不向朝廷求助。
为防止消息走漏,明霁今晚就得连夜出城同领兵副将汇合。
今日若是同安隅说了实话,以她的个性,一定会劝明霁早早回府,他可不想舍弃同她待在一处的每时每刻。
又想起她了。
明明才同她分开不过一日,他便又念了起来。
明霁闷着头将行李都塞到一处,狠狠得扣上箱子。
“诶诶诶!你自己愁眉苦脸的,冲箱子发什么气呢。”
郭攸心疼坏了,那黑木蓝宝石箱笼可是有价无市的名贵仙品,他可见不得明霁这么糟蹋。
明霁转头冲着他不悦道:“我愁眉苦脸?”
郭攸满不在意,手上检查着箱笼有没有被明霁搞坏,看都懒得看明霁一眼,“得了得了,不就去战场几天嘛,你都差哭出来了,跟个怨夫一样。”
他是越来越受不了明霁了,那家伙自从有了心上人,天天在府里神色荡漾的,前几日还哼着小曲儿,秉烛在那里刻他的木雕!他起夜出来,还以为见着了鬼!
夜深了,月色如水,更夫敲锣打梆的声音远远飘来。
“关门关窗,防偷防盗!”
明霁拎着行李出了府门,将行李一股脑全部塞进马车,他随行带的东西不多,几件换洗的衣物和一些干粮银子而已。
在要上马车之前,他转头对郭攸郑重道:“我走了,保重。还有看顾好她。”
郭攸将塞进耳朵里的小拇指拿出吹了吹,“行了别整这恶心的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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