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敬茶
大抵是昨晚发病的缘故,段雨瓷此时的面色有些苍白,眸光流转间很是娇弱,偏她唇角含着笑意,便愈发我见犹怜了。
彩鸾立刻就像遇敌的猫,浑身警备了起来。
“你身体不舒服,怎么不在房里歇着?”裴聿泽看向她,虽神色平淡,眼中却有关切之意。
郁禾神色微暗,不快地挂起了嘴角,这神态与方才和她说话是大相径庭。
段雨瓷苍白的脸就有了些颜色,朝他盈盈笑着:“你早晨是喝惯了雪芽三清的,我便煮了来。”
郁禾讶异一愣:“平时都是你给夫君煮茶吗?”
段雨瓷听到这个称呼柔弱的笑意顿了顿,柔和道:“是啊,自小都是我煮给他喝的,习惯了,公主要喝一杯吗?”
说着她已经让身后的丫鬟放下了茶壶,倒出两杯来。
聿泽哥哥?郁禾脸色微沉又看了裴聿泽两眼,见他没有反驳解释,不快的愈发明显。
彩鸾气得就要上前,青鸟抢先她一步笑道:“有劳段小姐这样费心,奴婢青鸟是自小伺候公主的,驸马如今也是奴婢的主子了,日后这种下人做的事便让我们这些做奴婢的来吧。”
段雨瓷面不改色将一杯茶端到裴聿泽跟前,她细弱道:“不妨事的,这么些年得聿泽哥哥尽心照顾,我也只能做些体己小事。”
言罢,她朝裴聿泽微微一笑,裴聿泽虽未回以微笑,但还是很给面子地执起了茶杯。
郁禾心底掠过一丝酸楚,段雨瓷已经端着茶杯走到了她跟前:“公主,其实我今日来,也是想向公主赔罪,昨晚误了公主的吉时,实在不该,雨瓷以这一杯清茶向公主赔罪。”
一提昨晚,郁禾就愈发不高兴了,指尖刚碰到茶杯时,倏然茶杯一歪,只听一声惊呼,茶杯砸落在地,她吓得回头,就见段雨瓷痛得捂住了手背,茶水浸湿了她的袖斓,她痛苦的脸色惨白。
“聿泽哥哥……”她手足无措。
裴聿泽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卷起了她的袖斓。
郁禾怔怔地站着,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上前要查看她的伤势。
“你怎么样……”
“不劳公主费心!”
裴聿泽转身扣住了她伸过来的手腕,语声极冷。
郁禾心神俱颤,怔怔地看着他。
“聿泽哥哥……公主,公主一定不是故意的……”段雨瓷扶着裴聿泽的手臂忍着痛说着,“你别怪她……”
“分明是你自己没有扶稳茶杯,自己摔了茶杯!什么叫我家公主不是故意的!你少颠倒黑白!”彩鸾气愤上前就要揪出她说理。
“放肆!”裴聿泽怒喝。
他本就是极盛的气势,此时冷下脸来发怒,简直让人招架不住。
彩鸾被喝住了,呆愣愣站在那手脚冰冷,青鸟恼怒,声音还是沉稳:“驸马,公主不会做这样的事。”
“聿泽哥哥,是我自己没端稳,别怪公主了,我好疼……”段雨瓷揪住了裴聿泽的袖子,哭得又怕又急。
“我先送你回去。”裴聿泽看了眼她烫红的手背,要尽快处理。
“站住!”
裴聿泽脚下一顿,缓缓转过身去,对上郁禾倔强微红的眼,他眉心一拧。
“你什么意思?是觉得我故意要伤害她吗?”郁禾拼命压着声线,可还是显出一丝不稳来。
裴聿泽还未开口。
郁禾将他的冷肃看在眼里,已经气急喊道:“裴聿泽!你可恶!”
裴聿泽目色微变,原来她连名带姓喊他时会是这样尖锐。
郁禾挺直了身姿,硬着声音嘲讽:“我是公主,便是泼了她一身水,她也得受着!”
裴聿泽眸色骤沉,想起郁禾之前欺负颐和公主的事,想起宫女说的话,脸色越发乌沉。
“公主!”青鸟急切地拉着她,现在可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公主金尊玉贵,还请公主行事也有高贵的品格,做出符合你公主身份的行为,而不是随意糟践他人!”他面色肃正蕴着愤怒,义正言辞的训斥她。
郁禾如遭雷击,身子打晃,脸上的血色殆尽,眼中闪着泪花,就是倔强的不让眼泪流下来,气极了,也伤心极了:“以她昨晚的行径,便是施以仗刑也不为过!”
“哼,羲和公主好大的威风。”突然一道尖锐的声音插了进来,裴今窈走了进来,狠狠瞪了郁禾一眼,仗着她裴家嫡女的身份,丝毫不怵郁禾的身份。
“你因为嫉妒雨瓷,伤了雨瓷,如此恶毒,我倒是要让长辈来评评理!”裴今窈咄咄逼人。
“住口!”裴聿泽冷硬训斥。
裴今窈不服气地跺脚:“哥!你看雨瓷伤得这么严重!”
她扶起段雨瓷的手,手背红了一大片,有些地方已经起了水泡。
段雨瓷柔声安慰她:“我没事的……”
裴今窈心疼她:“你别这样好性!人家就会欺负你!”
“你先带雨瓷回去。”裴聿泽沉声道。
裴今窈还要说什么,对上裴聿泽冷肃的目光,她也不敢多说了,又见段雨瓷的确伤的严重,只能先带她下去了。
等她们走后,裴聿泽转身看向郁禾,她依旧将腰背挺得笔直,红了眼眶晶莹的眼泪悬于眼睫上,倔强又委屈,他盯着她眉心紧拧,终是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那一瞬间,郁禾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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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第二日便闹得这么不快,好在并没有传的府上皆知,裴聿泽也不知是公务当真很忙,还是不想见到郁禾,这日并没有回府。
第三日,是裴家家主和主母离京回靖州天府的日子,裴聿泽以为依郁禾娇纵的性子,她定然不会来,可她来了,站在裴聿泽身边笑得乖巧甜美,只是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
裴聿泽自然也不会在乎她看不看他。
裴今窈没来,她在府里照顾段雨瓷,今日来送行还有裴聿泽的二叔裴子俶夫妇,和裴家在京的家臣,还有一众大臣。
给足了裴家家主面子。
裴家主母拉着郁禾和裴聿泽的手握在一起,欣慰地拍了拍,等他们上了车后,郁禾立即松开了手,裴聿泽看了她一眼,她依旧笑得甜腻,他脸色微沉也掣回了手。
裴子俶看了眼夫人胡茗璋,她颔首示意,裴子俶便放心进了宫,他虽才而立之年,却已授吏部尚书位列内阁之一,公务繁忙。
裴聿泽也向婶母告辞,回大理寺处理公务,上马前,郁禾依旧没有看他一眼,胡茗璋看在眼里不动神色含笑与裴聿泽告别。
回府的路上,胡茗璋柔声道:“公主还在生聿泽的气?”
郁禾垂眸不答。
胡茗璋掩唇一笑:“是该生气的,聿泽从小身边就没有一个贴心的丫鬟,长大了也跟那些侍妾通房一大堆的公子哥不一样,便是连秦楼楚馆,他都未曾踏足,整日里不是练武就是研究兵法,看治世之策,这孩子,就是没有与姑娘家相处过,不懂得小女儿家的心,你日后要好好教教他才是。”她握住郁禾的手,暧昧一笑。
郁禾闻言露出讶异之色,但转念想起段雨瓷,不悦之色跃然眼底:“那段雨瓷呢?”
胡茗璋道:“她是段家的女儿,与今窈要好,聿泽便也只把她当做妹妹,加之她救过聿泽,落下病根,聿泽这才多加照拂,你是聿泽明媒正娶的妻子,到底是不一样的。”
郁禾心里哼哼,不一样,他对段雨瓷那么紧张,突然“嘶”了一声,她缩了下手痛得皱起了眉。
“怎么了?我瞧瞧,呀,手背上怎么有个红点,昨日你也烫着了?”胡茗璋紧张地握起她的手,“怎么还藏着。”她拿出壁柜里的团扇,帮她扇着,“回去让聿泽给你擦药。”
郁禾看着她温柔美丽的样子,心里软绒绒的,嘴上还是不服气道:“谁要他擦药。”
胡茗璋取笑她:“因为你心里有聿泽。”
郁禾脸一红,娇嗔嗫嚅:“谁说我心里有他!”
“都说羲和公主纵情恣意,若是你心里没有他,今日生了他的气怎的还来送他的父母?”
郁禾嗫嚅:“那是我懂礼数,不好失了体面!”
“是聿泽的体面吧?”胡茗璋揭穿她,见她又是红了脸,叹息道,“你是聿泽的妻子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能成为夫妻,是几世修来的缘分,更何况他还是你的意中人,要珍惜才是,可不能这么轻易就让出了阵地。”胡茗璋情真意切,似有所感。
郁禾的心微微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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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回了裴府,胡茗璋便直往段雨瓷的凭春小院去了,一进屋,裴今窈就跑了过来挽住她的手愤愤不平:“婶母,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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