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助兴到此为止!”
粗眉细眼的格尔春笑嘻嘻跳出来,拍着手说,“世子爷,您和主子的对战真是精彩极了!不过,我该带走新郎官去换衣服了,您瞧,新娘子都急得在婚车里坐不住啦!”
野利义听薛元讲了半晌的婚礼事项,对“新郎”和“新娘”的字眼已很熟悉。
他心领神会,扭过头。
果然看见远处装饰华丽的车辕上站着一个紫帔红裙的窈窕女郎。
女郎颜丹鬓绿,灿色余晖勾勒出她的身姿,柳腰花态,如同惊鸿艳影,令人见之难忘。
野利义心神激荡,浅色瞳孔里流露出一丝神往。
他手臂卸力,准备随格尔春离开,余光中,对面中原小子黑漆漆的眼仁向婚车方向斜了一下。
野利义还记着这小子和公主在婚车前谈话时,靠得很近。
近得超出了公主和侍卫该有的距离。
夕阳下,美丽娇小的公主与英俊高大的侍卫相依密谈。
那幅场景,养眼,又刺眼。
他忽然开口:“再看也不是你的。”
这句话,是用蹩脚滞涩的汉话说的。
格尔春瞪大双眼,没头没脑的,这是说什么呢?
解桓面无表情,一言不发收回刀,手腕翻转间,刀锋闪耀着莹莹的寒芒。
野利义从那寒芒中感受到隐隐不详的杀意,忙撤脚后退一步。
闪避完,他却没再有近一步的动作,野利义顿感丢脸,“你——”
解桓掂了掂刀身,勾起唇角,道:“这么好的刀,王可要收好,别再轻易让人夺走了。”
他两掌托着,将刀递还过去。
举止高雅,进退有度。
衬得自己像只蠢猪,野利义暗恼。
想起自己站在美丽的大齐公主身旁,紧张地说不出什么话来的样子,他恨恨抓回刀,紧紧攥在手里,黑着脸大踏步走出人群。
格尔春朝解桓笑笑,追着野利义而去。
没有热闹可看,人群渐渐散开。
有大齐官员想上前慰问解桓,被旁边的人拽住提醒。
“算了,没看世子面色不佳么?”
“对对对,还是别去触霉头了。”
……
解桓对旁人的议论置若罔闻,静静站在原地,侧过脸,望向婚车方向,只看见一道飘扬的红色裙角,如同一片红云飘进车厢去了。
*
临时搭就的青庐,坐立在毡帐中央西南角。
五彩织锦毡毯铺路,两旁排列着形色各异的宫灯。
天上新月如钩,地下灯火通明。
走出婚车,看着幕天席地的简陋仪式,金桃差点又想哭。
匆匆忙忙的,尽管她再怎么用心布置,这破地方也变不成桂殿兰宫。
云玘本人对此并未发表任何意见。
毕竟,她上辈子,连婚礼的影子都没见过。
野利烈是不屑,认为她一个抵押品,不值得他浪费财力人力。
野利义则是不敢。
他曾在酒醉后,告诉她,她若做了他真正的妻子,死后就要与他一起葬进天芒山。
到时,野利烈便会知晓,他娶了他的义母。
他不敢触怒野利义——即使是在死后。
野利氏的人十分崇信鬼神,简直到了莫名其妙的地步。
云玘转着手中纨扇,昂首阔步踏上引路的彩色毡毯,心里没有半分新婚的羞赧慌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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