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郡的切实情况姜念并未真正理清,只能通过目前仅有的情报来推测,但不管走哪条路,宗门都很有可能再出山。
孟峥这么提醒,是纯粹出于宗门的立场,还是因为那颗药粒而对她有所感激?
姜念不是宗门里的人,只暂且用了这个身份,无法真正提桃郁他们作答。
孟峥看似矜傲贵气,体质羸弱,但不难看出他是个洞察世情的人,任何细微的神色变化都会被他轻易察觉,更别说是极其明显的一字未回。
船舱陷入短暂静默中,纠结之际,一直闭目养神的人替她回了话。
“苍郡疫疠,宗门自当出山以定社稷,孟老板无需多虑。”
萧映竹声音清凉沙沉,他像是刚醒,语调懒懒散散。
悬心落地,姜念抓住机会与孟峥道了礼节的话,往回走时与萧映竹幽深的双眸对上视线,双方浅淡的目光相交即离,她目不斜视回归了座位。
想从姜念得到信息却漏了空,又外加水上的船又颠簸,本就不适的身体即愈加难受。面容苍白如纸的孟峥干咽下药粒,抬头还有力气和萧映竹笑道:
“萧圣手竟肯屈尊留意,他若得知,必定欢喜得很。”
他言简意赅,明着指曾在昌德帝那儿发生的过往。
场上唯独对话两人知晓因果,其余之人只有个朦胧轮廓,四周暗沉涌动,孟峥说话略显犀利,萧映竹却是不恼,须臾勾起唇:
“孟老板言重了,不过循例而行,无需特别挂怀。”
既为同行之人,近些日子见面自然会频繁些,便能察觉到许久未见之人的变化。
可料是孟峥心思缜密,也没想到萧映竹是这个反应。
孟峥盯着萧映竹毫无波澜的脸,神色闪过一丝复杂,抬手按了按额角。
方才服下的药虽减缓了一些病情,但羸弱体质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治好,才和他人搭话片刻,压下去的眩晕感又重新翻腾渐起,直直拖拽着他往沉重的水里去。
疲惫感顺着体内血管逆流而上,直充斥到头脑,感觉到脸颊开始不正常的发热,他倦了眉目,换舒适的姿势靠着舱壁耷下头,手臂撑着曲起的膝盖上,半眯歇着了。
从京城来的娇贵皇子虽能轻易摆脱跟随的斥候,头脑也是一等一的好,初看上去也并无身体上的大碍。
只有真正的接触起来,才能窥见他的病瘾是多么强烈。
船外江河的流水声清冽潺潺入耳,山水景如点墨长卷,江天一色,如梦中景。
众人本该心旷神怡的心情,却因舱内隐隐的病气沉闷了点。
姜念从书上回了神,孟峥还坐在原地恹恹靠着船壁。
她翻页的指尖一顿,莫名从心底生出了一个疑问。
四皇子这般病弱,苍郡疫疠严重,他真的能撑过那儿吗?
—
船夫摇着船桨,从苍郡一旁的草岸边缘靠岸。
民以食为天,孟峥给他的过河理由是为了买卖,赚钱财以谋生。其他人则是进城行医,因找不到可通行的道路,只得转向水路。
在两城交界处做生意的船夫,对近期的风吹草动了如指掌。
苍郡近些日子加强了对道路的看守,控制着城内外人员的进出,因此陆上能通往城内的几条路都被封了。
两城商业往来因道路中断而受阻,这自然是不行的。既然陆地行不通,水路那便成了人们的唯一选择。
无数双眼睛紧盯着公告上的动向,一些诡秘的心思在人们心中暗自滋长。市面上的小道消息适时穿插在最显眼的地方,为这些积攒已久的心思悄然开了个缺口。
那小道消息称:进苍郡城除大门还有另一边可进,只要钱财到了位,那就是来去自如。
被关在城门外无法进出的大多是普通百姓,哪知道里边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往昔藏龙卧虎之地的龙首早已强制换成了指挥使管辖着。因此有口就开,有洞就钻,一个接一个,从水边搭上了船夫的船,欢天喜地的去了。
因为有人排好船夫为他们送进去,所以上面规定了必须向船夫说明来意。
或许是觉得都可以特例放他们通行了,这好心的卖主再提些奇怪意见也不为过,也就没多少人去怀疑这条例的真正目的。
除去一些颇有微词的人,大多都如实告知上了船,而剩下的那批,因为生计见不得光,也就顺时而变的编了些和近期事情有关的理由,在被船夫拒绝边缘里有惊无险地一起过去了。
因此,像孟峥给的这路理由,他早已司空见惯。
不过人毕竟是贪心的,船夫觉得没仔细盘问他们算是自己大恩大德,放了他们一马,但这礼自当是不能少的。
运气颇好,今日这行人还真有他所想救妻的药方和药材,从秦览手里接过后,才笑眯眯放行了。
—
夕阳晕晖透染云边,船夫在橙蒙蒙的天光下眯了眼,凝望那群从船舱里走出的那行人。
遮挡起面容的客人熟悉这边的路,很快就隐没在杂草丛生的山坡下。
他蹙着眉转了头,思量着何时在出发,一身穿暗色的身影即现身在了船夫面前。
黑影嗓音刻意压下。
“今日可否有目标之人?”
无人的船在水面上幽静飘动,桨搭在一边,宁谧中透出幽深的诡异。
船夫搓了搓脸,兜里鼓囊囊的。
“未有。”
黑影静立不动,斗帽下的面孔模糊不清,但能感觉到,他正在用一种很细致,像要把人解剖一般的冰冷滑腻视线,静静凝望着船夫。
岸旁的起伏水声大了起来,船随波逐流,发出枯朽的“吱呀”声,四下安静空旷,那行目送的客人们彻底走远了。
被黑影看得感觉身上寒虫爬行,条条冰线缠住他的肌肤,冰凉彻骨,寒颤不立。
以为是自己穿着不端,船夫下意识整理好没折整齐的衣服袖口,又紧了紧手中的纸,怕自己碍了他的眼,小心出声道:“大人,何事?”
“……”
黑影耐心耗尽,倏忽猛靠近,极其阴狠的声音在他耳旁响起,随着鼻尖嗅到的铁锈冰冷刀锋味儿,视角与话音一起落了地。
“你该偿命了。”
冰凉的锋面擦过了他的脖子……一股暖流从脖子往外流,视角在地上翻滚了几圈,最终落在了桨的旁边。
船夫觉得嗓子眼甜甜的,好像浸泡在水里,他想张口吐出来,以免一直止不住在上涌的甜水把自己窒息住,但是喘不上气,也没有力气去用手抠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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