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终的刑罚是褫夺周身气运,每月十五十六两日剥夺两感,午时与子时承受剖心剜骨之痛,面部刺一“恶”字,以玄墨染之,可保持色千年不褪。

刺字的神官见眼前人恬静美好,虽不知她犯了何重罪,但总归识心下不忍,便只是在她额角刺了一个蝇头小字,笑着说:“你恰好有刘海儿,我给你刺在这里,遮住便看不出来了。”

拂晓尤为感激,后来托人赠予她一面山水折扇,虽不是什么贵重物件,但从挑扇骨到画扇面到题字,都是她亲手制成的,上好的湘妃竹,精品的松烟墨,处处彰显了她的心意。

那位刺字的神官也因此与她交好。

等到很久之后,久到不知道过了几个一百年,拂晓偶然间得一机缘翻阅人间史书,竟意外看到怀情的名字。

被记载在史书上的怀情和之前大不相同,他已然成为了一名武将,丛惊鹤崩后,永安国元气大伤,新帝虽不说昏庸,却也只是资质平平,逐渐衰败的永安国没能完成大一统的野心,被后起之秀怀情率领一千精兵一举攻打下皇城,从此世间再无永安国,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崭新的策国。

潮汐......用心了。

直到书上的字被氤氲开来,拂晓指尖擦过,湿漉漉的带着些凉意,她才意识到自己无意间掉了眼泪。

历史向来是由胜利者统一言辞书写的,宝若在历史长河里的倒影是一个欺压百姓荒淫无度的昏君,而帝后姜满则是壮烈殉情,倒是落得了一个痴情女子的名声。

甚至直到当今的中学课本里,描述业国亡国之君的寥寥数词也都是什么“性格软弱”“治国不当”云云,拂晓草草翻过一遍便放下了,苦笑一声,仿佛做贵妃的那段日子只是一场异常真实的梦一样。

拂晓的回忆戛然而止,她看向小满狰狞的面孔,在她的印象里自进宫之后便再没有见过小满。

她站在曾经的普灵桥,而今的惠桥中央,慢慢来回踱步,似乎在找当年宝若死去时的位置,她眼神盯着因有风掠过而微微皱起的河面,漫不经心地开口,“小满,你也知道要来桥上,你可知这里是宝若丧命的地方。”

小满被无形的加锁禁锢着,她听到这句话拼尽全力想要挣脱桎梏,法力却不敌向晚,身上冒着丝丝黑气,挣扎着嘶吼出声:“宝若!宝若!又是那个昏君!他凭什么值得我爹娘、穆卿和八十四个人给他陪葬!”

穆卿?拂晓蹙着眉,终于想起了这个名字的主人是小满的青梅竹马,而她正是因为和穆卿私定终身才不愿嫁入宫中。

姜夫人和穆卿的死可与她无关,她离开之后,小满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或者更早,甚至是在她代嫁进宫当天,可能小满那所谓天衣无缝的计划就出了事。

幸而没等拂晓的思绪全部理完,小满疯疯癫癫的哭喊中就颠三倒四地拼凑出了整个事件经过。

“穆卿啊我的穆卿,你明明答应过我的,我们一起走不好吗......你为什么要将我关起来,为什么啊.......”

“娘亲,娘亲!你醒醒娘亲!小满以后都听您的话好吗娘亲您睁开眼再看小满一眼啊!”

“你们骗我!不会是拂晓杀了爹爹和娘亲的!穆卿,穆卿你放开我我要去找拂晓问清楚!”

小满身体动不得,只能嘴上哭嚎着,拂晓这下算是彻底深刻的理解了鬼哭狼嚎这一词的含义。

“好,好穆卿,我相信你,你不会害我的,我早就知道是宝若干的,是宝若指使的!拂晓一定是爱上他了!他们两个人狼狈为奸!”

“穆卿你去哪儿了,爹爹和娘亲不要小满了,难道你也不要小满了吗,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去替小满报仇了,你一定是去杀拂晓了对不对?”

“你怎么还没回来穆卿,是不是拂晓把你杀了!”小满尖叫起来。

拂晓感觉心脏好像都抖了一抖,“你可别污蔑我!”

可小满仿佛听不到周遭的声音一样,她眼里流出两行血泪,“拂晓!你夺走了我的爹爹娘亲,还要夺走我的穆卿,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这下真有点欲哭无泪了,拂晓心里冤比窦娥,小满的想象力和联想力未免太丰富了一点。

小满还在不停地咒骂着,拂晓甚至怀疑这几百年过去她什么都没学,净学会骂人了。

向晚这时突然抬起手,在空中虚虚一抓,小满便再也发不出声音,继而恶狠狠地盯着向晚,好像下一秒就能扑过去撕咬他的肉。

哦当然不能,她动不了。

拂晓看过去,向晚侧过头,对她温和地笑笑。

她若有所思地摸摸额角,这纯粹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刘海儿被风掀起,一个扎眼的小字蓦地出现,刺痛了向晚的心。

那个什么穆卿大概率也是业国的人,或者说整个穆家都是,姜纶知不知道这件事就不清楚了,或许穆卿也是喜欢过小满的,但是权衡大局之下还是选择把她困起来不让她坏事,不过小满能坏什么事呢?

她母亲的死是谁干的?穆卿的突然消失又是因为什么呢?

也许穆府也是从永安国来的吧,与姜纶沆瀣一气......

可惜斯人已去,其中的真相大概是永远也不得而知了。

拂晓缓缓吐出一口气,罢了罢了,都过去了。

眼下更重要的,还是弄清楚小满背后的人是谁。

凭她自己,死后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有如此强大的法力的。

拂晓刚想要意示向晚将小满的封印解开,忽然想起被自己忽略的另一个人。

呃,另一个生物。

在场的五位中好像只有她暂时是正儿八经的人。

“哎,我说那红衣厉鬼,”拂晓双手抱胸,抬抬下巴,“我说你在这场闹剧中扮演什么角色?姜满的同僚?还是来找我报仇的无名冤魂?亦或是......晚晚的某位故人?”

突然被点卯的红衣厉鬼咧开嘴角,身上鬼气骤然暴涨,语气阴森:“都不是,我只不过是来提醒某个人......是不是该抽空回去一趟了,‘那位大人’似乎有事找您商议。”

“另外,‘那位大人’的意思是,相信您自己一定能把握好分寸的,不要让他失望哦。”

拂晓被他身上的猎猎鬼气逼的后退两步,不等她开口,下一秒便听到一声巨响,只见空中数片花瓣有规律地快速旋转拧成一根粉色的细鞭,狠狠地抽向厉鬼,将他掀翻倒地,挣扎着半天爬不起来。

“不是说叫你收了那点恶心的臭气?”向晚拍拍手,像是要掸掉什么脏东西。

“你以为你又是个什么好东西?”青云将军出声,手里始终握着银枪,随时准备捅他个穿心。

拂晓见他们又要打起来,头瞬间就痛了,心里暗骂青云将军没事找事,只得拦在中间,“好了好了!干什么又吵架。”

她一手拉着青云将军,一手将向晚拽到自己身后,只能用下巴朝厉鬼趴着的地方点了点:“那谁,信报完了就回去吧,我相信你一定不会想死第二回的。”

地上的厉鬼一动不动,不知道是昏过去了还是怎么样,拂晓见他不吭声也就罢了,继而接上刚才没继续的眼神,示意向晚把小满的封印解开。

向晚向前一个跨步,不动声色地将拂晓挡住大半个身子,有些担忧地看着她,拂晓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安心地轻轻撞了他一下,“这不是有你在吗。”

向晚动作比脑子快,甚至在从拂晓的这句话中反应过来之前手就已经解了对小满的禁锢。

他愣愣地摸了把脸颊,手上传来温热的触感,他猜自己此刻一定脸红了。

他隐瞒了她这么多事,她也依然觉得在他身边能感到如此安心吗?

他抿抿唇,低头藏住了一个羞涩腼腆的笑。

没了法力的禁锢,精疲力竭的小满跌落在地上,她伸出被黑气缠绕的手臂,双目流血不止,摸索着冰冷的水泥,拖着残破的身体一点一点向前爬行,喉咙像被一团碎布堵住了一般,声音含糊不清,却哭的令人心碎。

“娘......娘......”

小满艰难地拖出一条长长的血路,她指尖微微颤抖,在空中乱舞,终于打到了一根冰凉的钢筋,便死死攥住,“娘......小满好冷,小满想回家......”

在场的人全都沉默着,无一人出声,拂晓小幅度地吸了吸鼻子,冬天的晚上真的冷到骨子里,她抱着双臂,风都快把她的眼泪吹出来了。

忽觉身上一暖,她抬头一看,向晚正将自己的大衣披在她身上。

拂晓贪恋着上面残余的温度,没有拒绝,只是冲他感激地笑了一下,便将自己裹进花香里。

向晚的身份究竟是......拂晓轻轻吸了口冷空气,一口气凉到深处,她不愿去深想。

夜幕深深地盖在众人身上,偌大的空间中只有小满小声地胡乱说着什么,拂晓叹了口气,搂紧了衣服走过去蹲在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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