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的风可真和煦呀,林雪君高举着一把哈达,翻身跳下苏木。
回转身,她在欢呼声中用力拥抱苏木,从怀里掏出糖粒子,迫不及待地塞进它嘴巴里。在它被甜得仰头撅起嘴唇时,她又用脸蹭了蹭它高高的肩。
一转头便见已长成高塔般的少年牵着三只驼鹿站在人群中,没有拥挤和高呼,只是坚定地望着她,就像在她冲刺时看到的那个眼神一样。
林雪君因为运动和兴奋而红彤彤的面孔上扬起最灿烂的笑容,她松开苏木,向前猛扑。
阿木古楞如他看起来的那般可靠,展开双臂便拥住了她。
“你得了冠军。”他说,语气在欢呼中显得过于平静了。
“你好像早就知道了一样。”林雪君松开他,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阿木古楞嘴唇一抿,骄傲地不回答,仿佛她问了个蠢问题。
“哈哈哈。”笑着将苏木的缰绳拽到阿木古楞手里,她转身穿过拥簇得越来越多的人群,看到了有些迷茫地站在人群外想要钻进来,又无从迈脚的大黑狼。
拨开人群,她接受了几个哈达,然后蹲身扑抱向一直陪跑的沃勒。
“沃勒……”单膝跪在地上,她用自己的脖子去贴它的脖子。
在人群中显得有些不安的大黑狼终于平静下来,它犹豫几番后坐定在草坪上,抬起一只脚踩在林雪君的脚上,回头轻舔她的发尾。
人类的发尾可真长,它要将脖子向后仰得很厉害,才能完整地舔完一绺头发。
站起身时,林雪君兴奋依旧,情绪躁动着,她忍不住抓着沃勒的前腿根,猛然将它抱了起来。
大黑狼实在太重了,她几乎没办法将它抱得后腿离地。
这时侧面忽然伸来两条手臂,在她手掌下向上一架,用力一顶,助她将大黑狼举高过头。
阿木古楞腰间拴着三驼鹿一匹马,双手又托举着一条大黑狼,像个忙碌的动物园管理。
林雪君笑吟吟与他对视一眼,又抬头去看沃勒。
被举高的大黑狼并没有表现出惊惧,反而眼神从容地左右逡视一圈儿。
辛巴——
趁阿木古楞将狼举高,林雪君恰巧能在拥抱沃勒时将脸贴在它的胸骨上。
在人群围
绕欢呼、笑吟吟的注视下她完成了一次与沃勒面对面的拥抱。
放下沃勒后林雪君得到了从颁奖嘉宾盟长付和平手中递过来的哈达——不止有冠军哈达还有她捞起的所有哈达也都是她的了。
在这个时代哈达可不便宜彩色绸布是绝对的贵重物品不止蕴含着超然的意义本身的价值就不低。
林雪君将所有哈达都挂在脖子上笑得像个考试科科得满分的孩子。
“虽然没有捞起20条哈达但恭喜你林雪君同志得到了冠军。”付和平再次与她握手“再接再厉草原的孩子。”
向盟长道谢与其她选手们握手拥抱后林雪君牵着自己冠军赠的奖品:两匹高头大马以及已挂上大红花的骄傲黑马苏木还有大黑狼沃勒、阿木古楞和三头驼鹿笑呵呵地穿过人群一会儿去看射箭比赛一会儿去瞧瞧搏克(摔跤)比赛——
与每个人迎面或擦肩她都开心地与对方对视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说的仿佛是:
“你怎么知道我得了赛马冠军?”
“你问我为什么戴这么多哈达啊?哈哈哈因为我是赛马冠军。”
“这匹大黑马戴红花好看吧?哈哈哈是跟我一起获得赛马冠军的战友呢它叫苏木苏木!”
……
冠军林雪君在那达慕大会上被好多认出她的人临时抓去给自家宝贝种马、心肝种牛等做体检。
大多数动物都比较健康但林雪君还是揪出了一头牛刚有点苗头的腐蹄病给一匹马用特殊方法拔了十几个草爬子(蜱虫)。
天快黑下来时一个就生活在海拉尔市不远处生产队的牧民专门跑回去赶了自家牛过来。
瘦牛被赶到林雪君面前时那达慕大会的篝火刚堆起来只等天一黑就点燃。
电影放映小组的工作人员也才架起白色荧幕。
“之前有我们公社的兽医给看过刚开始说是一种病
明明该是长膘的季节就却瘦得很。
“后来兽医就说不好治了让再喂一喂自己不好就要入秋出栏了。可是它这么瘦……”
她随身带了药
箱,拐到呼色赫公社第七生产队的毡包前取了药箱,走向大母牛。
牧民又忽然拉开她,紧张道:“它脾气不好,你小心别被顶到,我拽着它,你在我后边,或者侧边给它看吧。
林雪君望了望大母牛沉静的眼睛,转身去揪了几把草,走到母牛面前递过去。
大母牛似乎没什么胃口的样子,只是就着她的手嗅了嗅,并没有开口。
林雪君也并不着急,仍旧静静站在它面前,抬手递着草。
牧民有些迷惑地望她,不知道林兽医忽然跟大母牛较什么劲儿。
可等了几分钟后,母牛忽然探头张嘴叼走了她手里的草。
接着她便伸手摸了摸母牛的鼻子,仍旧站在原地,没有什么大动作,只一下一下地摸。
过了几分钟,她才靠近一步,又站在新位置上摸了一会儿它的脖子,她再次挪到它身侧。
牧民看着她一点不着急地慢慢靠近,忽然明白过来她在做什么。
转头再看看自家的大母牛,虽然会一直盯着林雪君,却在她足够慢、足够平稳的动作间,渐渐放松了下来。
她是有办法的。
牧民与她对视一眼,不再多说什么,只后退一步,任她检查了。
接下来林雪君的检查速度并不算快,时不时还会再抓一把草站到母牛面前,任由大母牛慢条斯理地考验她的耐性,她都不着急。
牧民看着林雪君伸手从牛头一寸寸地摸到牛尾,认认真真戴着听诊器从左边听到右边。在自己和其他几位青壮帮忙控制住大母牛的情况下给大母牛做了直肠检查,又测了体温——
好多她检查的方式他都是第一次见,他们公社的那位兽医好像不会这么多手法。
牧民心中渐渐升起希望,总觉得林同志看起来这么专业,说不定能真的看出是啥病。
“她可是咱们的赛马冠军,肯定能治好。
“你看见她的马没有?我好久没见过跑起来那么漂亮的马了,可真馋人呐。能养出那么好的马的人,肯定能治好。另一位陌生人站到了另一边。
不一会儿工夫,呼色赫公社第七生产队毡包前的空地上便围了好几层人。
大
家不去逛草原集市不去排队等着看电影不去围着篝火等待开始唱歌跳舞反而来看一位年轻兽医治牛。
“她插牛屁股你都没看到
“是她骑马的样子可真俊。”
虽然牛头不对马嘴这些围观的群众还是热热闹闹地聊了起来。
“是焦虫病。”林雪君忽然收起听诊器和其他用具走到牧民面前继续道:“被草爬子就是扁虱也叫狗豆子的给咬得狠了。”
牧民一脸疑惑牛都驱虫了怎么还得了虫子病呢?
“是不是刚开始精神萎顿体温高先拉硬粑粑然后又拉稀。呼吸急促就这么慢慢瘦下来的?”林雪君又指了指牛嘴巴耳朵等处“嘴巴耳朵鼻子这些地方发白有一段时间了吧?”
“哎哎是这样。”牧民忽然眼睛一亮咋这么厉害?都说对了。
“就是焦虫病我没有带药给你开个方子你拿回去给你们公社的兽医看让他给牛打针。”说罢林雪君便要去药箱里取笔和纸边上围观的人中却有好几个将自己的本子和笔递向林雪君:
“林同志笔和纸给你。”
“林冠军用我的。”
林雪君笑着接过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位妇女的笔纸写上诊断方法和治疗方法又请阿木古楞在自己的汉字下补上蒙文这才递给牧民。
“谢谢林兽医谢谢林兽医。”牧民再不疑有他珍重地将纸条折好塞进兜囊里又是鞠躬又是道谢还掏了钱要给林雪君。
“不收了不收了我只是诊断一下又没有给它治好。这些钱你留着回去给治牛的兽医。”林雪君将钱塞回去无论如何不肯收。
四周忽然响起鼓掌声、欢呼声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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