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赶出家门?!

此言一出,赵兵马使当即难以置信地看向安母。

因着他并非柳城本地人,对于安都督不祥之子的传闻他算是略有耳闻,但是知道得不算详细。

这安老夫人疯了吧,居然能把未来的营州都督赶出家门?!

而且还是在人家十四岁,已经明事理的时候!

他实在是搞不懂,这老夫人是怎么想的啊,要是她真不想要这个传言身负不详的儿子,早在小时候把人掐死不行吗?

既然都养大到了十四岁,那怎么还把人赶出去?!

这不是吃力不讨好吗!

赵兵马使自然是不清楚安禄山曾经在母亲和继父的手底下,过的是怎样牛马不如的日子,更不可能会知道安母昔年占卜到的那个荒唐预言。

只是他就算再不清楚其中的内情,此刻也看得出来,都督和他父母之间的关系绝对算不上有多好。

何止是不好呢,眼见着周围的气氛越来越剑拔弩张,双方的关系简直可以用势如水火来形容了。

还有刚才都督看向他时那泛着寒意的目光,他到现在想起来,都还会不由自主地打哆嗦。

赵兵马使的后背上逐渐渗出了一层冷汗。

此时此刻,他终于开始意识到,带都督的父母进来,可能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了。

就在赵兵马使开始后悔自己不该如此莽撞的时候,安母却是被儿子一句话给噎到了。

她使劲瞪着儿子,勉强维持着自己的颜面。

“不......年,年纪大了,记不清了!”

“年纪大了,记不清了?”安禄山细细地回味着母亲的话,脸上逐渐浮现出了一个讽刺的笑容,“好一个记不清啊。”

一个记不清,就能把从前对他的所有伤害,都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吗?

眼见着气氛越来越僵,安父连忙打圆场道:“哎呀,禄山你才刚回来,快坐下,别理她!”

“你娘一介女流之辈,头发长见识短,你如今都是做都督的人了,犯不着跟她计较!”

安禄山却是冷冷地看着他:“滚下来。”

若要说他对自己的亲生母亲还存有一丝的尊敬和希望,那么对于这个和他没有半点血缘的继父,他没直接把人扔出去已经很克制了。

安父错愕地看着自己的继子,而后在对方那双冷漠的眼眸中,看到了一股滔天的杀意。

那杀意仿佛隐忍了许久,只待一个机会便要破土而出,将他撕成碎片。

安父被彻底吓住了,哆哆嗦嗦地从主座上站了起来,下意识退到了一旁。

安禄山这才收回那泛着杀意的目光,来到主座处落座。

他略微抬起眼皮看向一旁的李猪儿,后者当即会意,将原本桌上那个被安父用过的茶杯收走,拿出新杯子给安禄山倒了一杯茶水。

“郎君请用茶。”

这时安父才勉强回过神来,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的继子,目光充满了不解和愤恨。

他这个继子是什么回事?

从前可是任他打骂也不敢还手的,如今怎么变得这么强硬了?!

自己可是他的继父!

他怎么敢的!!!

安父怨毒盯着自己的继子,习惯性地就要撸起袖子走上前,紧接着便听得面前的安禄山开口问道:“你们是来干什么的?”

要钱?还是要东西?

除此之外,安禄山想不出其他的。

就从母亲和继父这两身破了洞的衣服他也能看得出来,这对老夫妻这些年来过得定然不怎么样。

他这个继父还是有些东西的,单是他们夫妻两人过日子绝不至于这么惨。

可是他们有一个市井无赖的大儿子,还有一个爱赌博的二儿子啊。

这两兄弟一个没有活计,整日里游手好闲;另一个每月发下来的月俸,都不够进赌场走半圈的。

在安禄山十四岁被赶出家门之前,这两个继兄就已经整日里不着家,而后不停地跟家里要钱了。

如今他倒是有些好奇,他那两个继兄现在还活着没,有没有因为欠债太多被别人给打死?

没准就是因为他那两个继兄欠了一屁股债,被债主抓起来正危在旦夕,所以这二老才来找他的呢。

不管是找他要钱还债,还是让他出面平事,想都别想。

他巴不得那两个混蛋赶紧死,就如同他面前的母亲和继父,曾经也殷切盼望着他快点死一样。

只是......

要他救那两个混蛋自然不可能,但是......

安禄山的目光逐渐落到了安母那身满是补丁的衣服上。

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给他的母亲些钱财布匹,至少让她换身体面的衣服的时候,耳边却传来继父爽朗的笑声。

“你这孩子,我和你娘来找你,还不都是为了你的事啊!”

“你说说你今年都二十了,还没有娶上媳妇,你自己不着急娶妻生子,我和你娘可着急啊!”

安父说着指了指客座处的赵兵马使:“这不,我和你娘已经给你把亲事说好了,今个来就是想着看你什么时候有空,咱们把三聘六礼的日子给定下来,好让你快些娶上媳妇,早点给我和你娘生个大胖孙子!”

此言一出,安禄山嘴里的茶直接喷了出来。

“郎君!”李猪儿连忙道,“郎君您还好吗?!”

安禄山缓缓抬起头,看向赵兵马使的目光中涌动着滔天的杀意。

“好,我可太好了。”

好到现在就想把这个姓赵的给剁了。

这帮玩意从他这说亲不成,居然都把注意打到他母亲和继父那去了。

好啊,真是太好了。

看来这都督府是该洗洗牌,来一次大换血了。

安禄山就这么冰冷地盯着赵兵马使,然而安父还在自作聪明地继续说着:“不过当然,禄山你这如今都已经是做都督的人了,家大业大的,聘礼肯定是用不着我们给你准备,你自己置办就行了!”

彼时安父话音未落,赵兵马使连忙慌张地开口:“安老丈人!”

“啊?”安父不解地看着赵兵马使,“亲家怎么了?”

赵兵马使抬起头抹掉额头溢出的冷汗,努力扬起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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