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椒房殿,刘彻已经醒了,百无聊赖的躺在榻上。
“不是说好陪着我的么,你怎么又走了?”
我卸下斗篷道:“听说姜姬不舒服,我过去看了看。”
他皱眉道:“她又怎么了?”
“也没什么,孕中多思,这两日没休息好罢了!”
我坐到榻边道:“人家好歹还怀着孕呢,你别有了新人就不顾旧人,抽空也去看看她。”
“唉!”他长叹一口气:“早知道她这么不省事,当初还真不该让她留在身边。”
“现在后悔已经晚了”,我拨弄着身上的吊坠,说道:“孩子都有了,就别再说那些没意思的话了。”
他无奈起身,唤人过来替她更衣,笑道:“以后我一定听你的话,不再乱来。”
我浅浅一笑,上前去帮他更衣,我不知道我应不应该相信他的这句话,所以并不多言。
他忽然一把揽过我的腰,低头道:“晚上我来陪你!”
这猝不及防的一下,到让我有些许的不自在,我挣脱他道:“别闹,这么多人看着呢!”
他倒也没再坚持,只在我脸上亲了一下,便乐呵呵地出了门去。
送他出了椒房殿,我又回去继续做药枕。
不知过了多久,采桑便说增成殿派了内侍过来要见我,我被姜姬弄得有些烦躁,本不想见,又怕是有什么事,便让采桑唤他进来。
“皇后不好了……”那内侍火急火燎的,还没进屋就大喊一起。
我听了之后,娥眉微蹙,也不说话。
内侍还没反应过来他言语的冒犯之处,一进殿就跪了下来,说道:“皇后,大事不好了,陛下在增成殿要处死姜姬。”
“什么?”
我闻言大惊,急忙起身往增成殿去,边走边问:“好端端的,她又是哪儿惹着陛下了呀?”
一路上,内侍不断跟我说着事情的前因后果,大概是刘彻从椒房殿出来,就直接去了增成殿,正好碰见姜姬在殿内发牢骚抱怨,出言不敬,惹怒了刘彻。
对于姜姬这烂泥扶不上墙的德行,我实在是无话可说,可为了她腹中的孩子,我又不能不管。
才至增成殿,就听得姜姬哭天抢地的哀嚎声,拉着刘彻的衣袖道:“妾再也不敢了,陛下,求求你,饶了我这一回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一旁的韩姬也跪着求情道:“陛下,姜姬纵然有天大的错,可孩子是无辜的,求陛下看在孩子的份儿上,饶她一命吧!”
刘彻面色阴沉,拂袖道:“你三番两次的惹事生非,朕看在孩子的面上一再容忍,可你却屡教不改,连皇后都敢骂,有你这样的母亲,这个孩子不要也罢!”
“陛下!”我匆忙进殿,行了礼道:“孕妇怀孕辛苦,情绪难免浮躁,即便言辞有不妥之处,也应体量一二,切不可因这些小事伤了她们母子,求陛下息怒。”
“小事?”刘彻指着姜姬道:“她竟敢拿你的出身说事,还敢拿她和你比,你皇后的威严是可以由她们随意侵犯的么?这事你能忍,朕不能忍!”
最后四个字,他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怒目圆睁,狠狠瞪着姜姬。
姜姬被他吓得直哆嗦,不停的往后退去。
我捻衽跪了下来,又道:“陛下,韩姬说的对啊,不管姜姬说了什么,她腹中的孩子是无辜的,宫中子嗣单薄,妾求求陛下,无论如何也要饶了她这一回,让她把孩子生下来啊!”说完,我朝他顿首。
“皇后!”他扶着我道:“她就是看你心软,仗着腹中的孩子屡教不改,她这个孩子没了还有王姬腹中的,你还护着她做什么?”
我抓着他的衣袖道:“母后走的时候,最担心的就是子嗣问题,妾不为姜姬,亦不为孩子,只为圆母后一个心愿,陛下……”
“姜姬—!”
韩姬的惊呼打断了我,我忙回身去看,却见姜姬双手紧紧捂着肚子,面容扭曲,痛苦不已,而她的身下已隐隐见红,我心下一惊,忙吩咐道:“快扶她进殿,去请太医,快去!”
众人将姜姬抬进了寝殿,我一边安慰她,一边让人去催太医,片刻功夫,太医和女医就纷纷赶到,轮番看诊后,纷纷摇头,我心里失望,心伤不已。
女医捧了一碗落胎药来,姜姬见了,突然惊惧起来,一手将其打翻,抓着女医道:“救救我的孩子,救救我!”
众人拦都拦不住,一番挣扎下,又从榻上滚了下来,几经摧残,最终一命呜呼,临死前嘴里还说她不想死。
明明不想死,可却偏偏不知收敛,最终被自己的愚蠢折腾死,我看着心中五味杂陈,虽然我不喜欢姜姬,可也不愿看到她这样惨死,更怜惜她腹中那可怜的孩子。
姜姬死后不久,韩姬也病倒了,因为亲眼看见了姜姬的惨剧,日日梦魇,一直持续到开春,终于也撒手人寰了。
“韩姬她老实了一辈子,那天要不是受了姜姬的蛊惑,她也不会出言让我惩治王姬”,余姬抹泪道:“可怜她自从得罪了主上,日日都战战兢兢的,那日亲眼瞧着姜姬惨死,她总怕下一个会轮到她!”
我在一旁看着,心中也不是滋味,问道:“她是宫里的老人,不是不知道主上的脾气,怎会这么容易遭受姜姬蛊惑?”
“她也是有自己些自己的私心,想着姜姬出身不好,品性也不怎么样,又不讨皇后喜欢,将来孩子生下来,肯定是要交给其他人抚养的,她自己又没孩子,所以才起了这个心思,着了那姜姬的道儿了。”
果然,人一旦管不住自己的欲望,就会为自己埋下祸根,老实了一辈子的韩姬,既缺乏才智,心智也不够,只能被自己的欲望牢牢套住,为之送命。
我没有太多的时间为姜姬和韩姬伤感,元朔六年春二月,过完据儿的生日,刘彻再次命卫青出定襄袭击匈奴,以合骑候公孙敖为中将军,太仆公孙贺为左将军,翕侯赵信为前将军,卫尉苏建为右将军,郎中令李广为后将军,左内史李沮为强弩将军,统属大将军卫青管辖。
椒房殿内,霍去病兴高采烈的道:“还好我聪明,提前跟陛下和姨母说好了,舅舅,你这次别想再甩掉我了。”
我笑道:“别人上战场都是愁眉苦脸的,也就你,上个战场还跟捡到宝一样。”
“姨母,去病等这一天等很久了!”
霍去病三两步就窜到我身边,撒着娇道:“等我打胜仗回来,我也要喝姨母酿的庆功酒。”
“好,这次给你们换个新花样!”
我挑眉,又对卫青道:“把去病和襄儿交给你了,你务必要把他们俩安然无恙的给我带回来。”
卫青笑道:“让他们跟着我你还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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