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天,春雷滚动,疾风骤雨顷刻间洒满了整个临安,将偌大一个都城,尽数笼罩在一片重重雨幕之中,泥浪翻滚,断柳残红。

靖安侯府后院,一处九曲庭廊,往前不远便是老夫人的寿安堂,此刻屋里的灯火通明,窗后人影憧憧,偶尔传来些许吵闹的动静。

顾元柔跪在廊下,已记不清多久,栏杆溅落的雨水将她垂地的裙边晕染大半,隐隐浸入几分凉意。

“你就在这儿跪着,什么时候想好了,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再起身回话。”

“柔儿,你和明渊的亲事是老太爷生前亲口说定的,你父亲和娘都十分满意,这眼看就要成亲了,你怎会闹出这样的事来,眼下这门亲事若不保,你的终生幸福还有什么指望呢!你好生糊涂。”

……

爹娘之前的话交织在脑海中响起,顾元柔的脸色虽然苍白,却固执如初。

自己没有错。

沈明渊虽有千般好,可他豢养外室,狎妓放荡,自己还未过门,连庶子都有了,这样的人家,别说什么情深义重,只怕连正室的体面都不一定能维持,嫁过去又有什么意义。

可要说不嫁,这门亲事却轮不到她做主…

正想的出神,身后的丫鬟木溪见四下无人,凑上前悄悄道:“小姐,要不要坐下歇会儿?”

侯爷方才只让小姐跪着,随即一进寿安堂,到现在都没出来,也没传出什么吩咐,莫不是忘了?

顾元柔摇了摇头。

外面的雨势渐渐大了,冷风夹雨一吹,激得她有些僵硬的身子哆嗦起来,轻轻一动,膝盖处便如同针扎一般,寒意刺骨,疼得身形摇摇欲坠。

“小姐!”

“姐姐!”

木溪惊呼去扶,而与她一同出声的,还有一人。

顾元柔借木溪的手稳住身形,稍稍抬头,见是五妹顾元茵。

“姐姐你没事吧,怎么跪在这儿了!是父亲生气了吗?都怪我,要不是我一时没忍住,告诉你那件事,也不会这样了。”

顾元茵蹙了蹙眉,面色担忧。

她年纪尚轻,偏细的眉眼像极了生母柳姨娘,也继承了一样的美貌,身段婀娜纤细,似弱柳扶风,令人不忍苛责。

还不待顾元柔说什么,迎着一阵过堂风,顾元茵倒先咳嗽起来,跟着的两个丫鬟忙上前,一个挡风,一个帮着顺气。

“我没事,外面风大,五妹妹还是进屋去吧。”顾元柔也觉得嗓子不适,忍着一股痒意出声。

她知道自己这是在这儿跪了太久,着凉的缘故。

顾元茵闻言也不推辞,“那我就先进去了。”

“去吧。”顾元柔笑了笑,安慰道,“放心,虽说今日手下没个轻重,伤了沈公子,不过不碍事,只要祖辈们定下的亲事还在,宁远伯府不会和我太过计较的。”

话说完,顾元茵的眼神有了细微的变化,随即欣喜道:“真的吗?那就太好了,我还一直担心,要是因为今日之事影响了姐姐和沈公子的好事,岂非是我的过失?听姐姐这么一说,我也就安心了。”说完还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告辞欲往寿安堂请安。

顾元柔目送着人的背影渐渐远去,消失在不远处的拐角,原本脸上的笑意也随之隐去了。

她和沈公子的好事!

宁远伯府的二公子沈明渊,与她定亲虽不过一载,但两家的亲事是很早就由祖父和老伯爷口头定下的,只因两家素来交好,早就有了联姻的意向,可偏偏父亲那一辈不成,便将主意打到了下一辈头上,因此自她出生起,就有了这门亲事。

可她与沈明渊并不熟悉。

沈明渊长她五岁,她尚在襁褓时,对方已经迈入学堂;七岁那年,她生了一场奇怪的癔病,有路过的和尚上门,要度她去出家,被崇尚道法的祖父叫人轰了出去,在门口嚷嚷了两天,闹得人尽皆知,后来病愈,外面流言却不止,祖父便带着她回锦城老家住了几年。

十一岁时,祖父病故,葬在了当地祖坟,她才被接回临安。

刚回顾家时,她尚有些惶恐,但很快又没了,祖母怕她在外几年,野了性子,便暂时不准她出门,只让她待在自个院子里,聘了好几个嬷嬷轮流教导,直到检验规矩娴熟于心,仪态不出差池之后,才放心让她出门。

那一年,她刚好十三岁,开始陪着母亲出入各家宴席花会,靠着两年来严格而速成的规矩和靖安侯府嫡女的身份崭露头角,渐渐有了知书达理,温婉娴静的美名;而沈明渊那时进了国子监读书,一心都放在了考取功名上。

直到去年自己的及笄礼,两人匆匆一瞥,不过两天,宁远伯府请的媒人就上门来提亲。

有祖父当年的口头许亲在,再加上沈明渊去年春闱高中,虽不是前三,也在二甲前列,因此进翰林舍不过半年,就被调任吏部员外郎一职,前途正好,父亲如何不乐意,当即拍板就应下了这门亲事,之后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之事,一切顺理成章。

年初请期,婚事定在了九月初九,宜嫁娶的黄道吉日,还有不过半年的时间,眼看着一切快要尘埃落定,就等着花轿上门迎亲的功夫,却出了这样的事。

顾元柔想,父亲应该快要气疯了吧。

顾邺确实气得不轻,在屋子里坐不住,起身一边来回走动,一边道:“我就说不应该再让元柔出门,定了婚期,她就该好好待在家里绣她的嫁衣,出去作甚?如今倒好,为了一个外室,打上门大吵大闹,像什么样子,我顾家的脸都让她给丢尽了。”

“赶明儿沈家要是来退亲,她才知道厉害,哭都没地方哭去,还敢跟我犟嘴,说她不是故意的,她不故意打的人鼻青脸肿,她要是有意呢,让沈家人去收尸?”

郑氏在一旁委屈的眼圈都红了,弱弱辩解道:“元柔她不是这个意思。”

“那她是什么意思?当街殴打自己的未婚夫,就为了一个见不得人的外室,莫说她还没进门,就是现在已经抬进了沈家,正室的容人之量呢?三从四德呢?沈家百年望族,能容得下这样的妒妇?”

“可…”郑氏本想说,这明明是沈明渊先做错了事,可面对盛怒的丈夫,又不敢多言,只能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了婆婆,靖安侯府的老夫人,顾宁氏。

顾老夫人早就被这一席话吵得头疼,就算郑氏不求助,她也要开口了,“行啦,事情到了这一步,光生气有何用,木已成舟,还是先想办法解决此事,再说教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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