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轿子步伐飘忽不定,只一瞬便来到了二人身前,而后直直从应流扬和陈棋山的身体里穿了过去,应流扬只觉得一阵寒意入骨,下一秒,他又坐在马上,成了新郎官。
不过他已有了解决之法,此刻气定神闲坐在马上,等着进府。
二人又重复了一遍之前的动作,进入府邸时,应流扬左手捻五斗,一双眼四下打量,算出幻境中心命门所在,找到厅中一处位置,盘腿而坐,双手合诀。
是往生诀的起势。
应流扬的声音不疾不徐,清朗和缓,如山间清风拂过,像在念一首慈悲的长诗一般,平静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随着言诀的吟诵,本来在自顾自做事的小厮和家仆动作渐渐慢了起来,似乎能听见幻境外往生诀吟诵之声,灰白色的眼底不再是麻木无神。
周遭忽地开始地动山摇。
那些魂魄此前已经重复过无数次接亲,现下突然改变了轨迹,发生了从未有过的事,敲锣打鼓的声音纷纷停下,他们终于醒过来,所有人疑惑地抬头看天。
为什么……会突然有变故呢?
变故……地震……落石……
有一些魂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那日地震落石,整个接亲的队都全军覆没,哪里还回得去了?
他们早就……
“呜呜……小翠还在家里等我……”
“好想回去啊……”
“娘……好疼……”
“我不想死……”
“家里的地还没有犁完……”
……
刚刚还喜气洋洋的场面一下子变得悲伤起来,连他们身上的红衣也在一瞬间变得破败不堪,沾着污秽血渍,所有家仆都哀嚎不止,全都想起来他们已经死去了。
应流扬有些愣住了,他感受不到这些魂的怨恨,只能感受到他们无助的悲伤。
人群中只有那个傻子还在笑。
陈棋山虽然有除魔经验,但从来没有送过魂,一时也愣住了。
应流扬破了迷阵,口中仍在诵念着往生诀,每念一句,就有一个魂魄消失不见。
到最后,有个家仆迟迟不肯走,是为应流扬牵马的小厮,他醒了,又像是没醒。
他慢慢走到应流扬身前,看着他,然后问:“少爷,你回去了吗?”
他还是把应流扬当成了新郎官。
应流扬顿了顿,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眼中的悲切感染,停下了念诀,他道:“我不是你家少爷。”
那小厮又问:“那你是神仙吗?”
应流扬张了张嘴,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们修道,斩妖除魔,就是为了成神。
可也许对这些凡体来说,他们就是神仙。
小厮跪在应流扬身前,道:“神仙在上,保佑我家少爷平安顺遂。”
“下辈子,我还给少爷当……”小厮的话越来越轻,最后整个幻象都消失殆尽。
他背后的布料几乎要烂成碎布,显然是替人挡过的模样。
应流扬没有听见后面的话,他有些麻木地看着缓缓消失在自己面前的灵,心中五味杂陈。
随着幻象消失,应流扬身上的嫁衣也恢复成无埃剑宗的流云道袍,前路黑暗散去,应流扬发现他们正在村外的山下。
抬眼去看,整座村庄依然一片漆黑,静得可怕。
明明已经送走了所有的魂,还是没有解决吗?
陈棋山也发现了这一点,他转过去想问,却见应流扬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眉头紧皱,自己也不好打扰。
二人一同回到了乌漆嘛黑的村里和其他三人汇合。
等在村中的方回轩急匆匆上前,“少宗主……怎么样了?”
应流扬并不回复,几人都有些紧张地看着他。
良久,他的眉头忽然松了,轻呼了一口气:“我知道了。”
***
第二日,他便带着方回轩和村里的青年一起把村子堆在门口的落石搬开。
村庄背靠山,其余三面都有墙围着,像个密不透风的四边形,村口大门是唯一的出口,最近落石又都堆在那里,无意中把整个村庄连同着背后的山体都围成了一个回字形。
这是从前常见的迷魂阵,因为太好破解,现在很少有人用了,穀术便也是这个原理。
可困人,亦可困鬼。
再加上地震死了不少人,这些魂走不出去,也没人用往生诀度他们,聚在一起,村民晚上做噩梦,害怕多了便生出魇来。
久而久之,整个村庄就像一个巨大的阴暗载体,这些暗处的生物都畏惧光亮,现在强大起来,自然是不会让村庄点起火来的。
果不其然,落石搬走后,村庄的夜晚又恢复了从前。
搬走落石后应流扬又带着几人去了村后面接亲队发生事故的山察看,这才发现,山里有掩埋的痕迹。
埋得不深,方回轩走着走着踢到一只烂手,温苍术低头一看,吓得面无血色:“手……是手!”
方回轩弯下腰,用脚踢了踢地上松软的土,半截布满尘土的暗红露了出来。
几人又刨起了坟,发现土里是大片大片的红色布料,此处埋着的正是那些走不出去的魂的尸身。
没有新郎新娘。
倒也不奇怪,新郎新娘家中显赫,突然遭遇这么大的劫难,自然是尽快把尸身都带了回去,魂归故里。
可这些地位低下的家仆自然没有这些待遇了,尸体一看也是随处找了个地方埋起来的,没有碑也无人超度。
又正好落石堵住了唯一的出路,这些魂走出不去,只能重复着生前的事,可又没有了新郎新娘,便只能在村子里抓晚上不回家的生魂了。
虽然这些魂魄已经往生,但尸身在这乱七八糟埋着也不太妥当。
问过应流扬怎么处理后,他们用符点起火,温习着学过的火清诀,把尸体一具一具烧干净了,用坛子装好,找了个风水不错的地方,妥善埋了起来。
事情似乎告一段落,村长和村民高兴不已,说什么都要请大家吃饭。
村子清贫,但也杀了一头猪,大家过年似的,每家出一道菜,在那棵百年福树下面支了一张硕大的桌子,让应流扬坐在主位,大家纷纷举酒感谢。
无埃剑宗弟子可食荤腥亦可饮酒,但在外除魔是重中之重,不得饮酒作乐,几人连连推拒才让村长放下了酒壶。
宴席结束,众人散尽,留下一些青壮年在树下收拾残羹冷饭喂狗。
熬了几天夜的众人也都有些疲惫了,吃饱喝足后纷纷回屋歇息去了,明日一早还要赶回宗门,此番除魔情况特殊,还要记录在册,研究更合适的破解方法,再传授众人,往后再遇到这种情况也好应对。
睡到半夜,村子的光棍二柱子起来撒尿。
他家就住在福树边上,前面的小院子种了一圈儿菜,在菜园里头刚好可以看见福树,他撒尿都在小菜园里头撒,主打一个不浪费。
二柱子打着呵欠抖了抖胯,哆嗦了一下身体。
舒坦。
今晚总算没做噩梦了。
刚提好裤子,二柱子发现福树底下好像站着个粉色身影,当时就吓一激灵。
这不是梦里常见的的粉衣女子吗?
村里头仙师还没走呢,搞不好是看错了……
强压下心里的恐惧,二柱子咽了口唾沫,定睛朝那处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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