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同行之间的嫉妒心有多强?青林别馆上,魏巍以为平息了商户们之间的争斗。可谁知道,那只是个开始。

此刻吉庆街没有一家比婳坊“热闹”。

“婳坊倒闭!耿婳滚出吉庆街!”

“婳坊倒闭!耿婳滚出吉庆街!”

“婳坊倒闭!耿婳滚出吉庆街!”

震耳欲聋的喊叫声盖过了对原本事件的讨论,刘掌柜为首的一群人领着小厮和路人,恨不能冲破婳坊的木门。

耿婳在紫殷的保护下关上了店门。但架不住外面铺天盖地的敲门声和斥责。他们不听解释,人云亦云,转眼间在刘妍的带动下变得更加疯狂。

店铺的门向里间凸起,被外面人拍得当当响,四周的灰尘也扬了起来。

耿婳捂脸埋在阮若怀里,阮若一边给她顺着背,一边不可思议:“这群人简直疯了!”

“一看就有人指示,蓄谋已久。”紫殷咬着手指,忽而察觉不对,又问:“芊芊呢?”

阮若摇摇头:“刚才没顾上她,估计被围外面了。”

外面人影还在浮动,吵闹声却小了点。

好像有人来了。

“魏、魏司马?”

耿婳猛然抬头。

魏巍在马车里听芊芊说了来龙去脉。除非亲眼所见,他不曾想事态会演变成这般田地。为首的几个掌柜猩红着眼,不知道的还以为和耿婳有多大仇多大怨。

魏司马在前,身后跟着刘长史和张别驾以及官府的人。

他们见大官人过来,老实巴交得噤了声。蜂拥在婳坊门前的众人也消停下来,纷纷给魏巍让路。

魏巍道:“何人在此喧哗?”

刘掌柜磕巴道:“是、是杜老太太。”

魏巍疑惑地看向人群,角落里缩着一老一小。杜氏见了魏巍先是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

“魏、魏相……”她嗫嚅。

围观的人很多不知道魏巍以前的官职,此刻听杜氏这么一提,大致都明白了。他以前是丞相,耿婳以前是丞相夫人!那他们岂不是——

众人交换神色,谁也不敢开口。

“你就是魏巍?娶耿婳的那个人?!”杜氏旁边的小少年愤然道:“还不快叫岳母!”

魏巍顺着耿钰的指引看向杜氏,奇道:“哪儿来的老妪,本官从未见过。”

他说完随意撇开眼,不想在这脏兮兮的老太婆身上多停留一秒。

“你胡说!你娶了耿婳,你该管我娘亲叫岳母!管我叫小舅子!”耿钰不依不饶。

魏巍被他这话逗笑了。

玄海道:“魏家乃是京城的名门望族,何时与你们这些叫花子有亲!休说瞎话糊弄人!”

即便如老太婆所言,她曾是京城胭脂铺的商户,那也绝对攀不上相府的高门啊。

众人这才醒悟过来,屋里的耿婳渐渐心安。

“这老婆子原来在撒谎啊。”

“娘儿俩不知哪儿来的骗子。魏大人出身高贵,怎么会认识他们?”

刘掌柜赔笑说:“我可真糊涂,刚刚听信了老妪的瞎话。”

“你确实没脑子。”魏巍冷道。

“我等虽然愚笨,只是……”刘掌柜看着魏巍,大胆说,“只是总觉得魏司马与耿掌柜关系匪浅,这才由着老妪引导想歪了。”

这就是在暗问魏巍和耿婳的关系。耿婳隔着门板听到此话,神经再次绷紧。

魏巍早想找机会堵死她们的嘴。现在人多,正是好时候。

“本官和耿掌柜是旧相识。”魏巍回道,“夫人生前是耿掌柜店里的大主顾,我因此与耿掌柜有过接触。后来她到扬州经商,本官见到婳坊里夫人买过的同款香粉,不由睹物思人,这才常常来此。上回在山中别馆遇见耿掌柜,本官念及夫人旧情才出手解围,本以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只可惜还有不懂事的长舌妇喜欢背后搬弄是非。本官记得上次起头的就是你。”

魏巍瞥向刘掌柜。刘妍缩了缩身子,跟在她身旁的一众小姐妹商户也都蔫儿了。

“说,什么目的。”

他必须要探查清楚,还耿婳一个公道。

刘妍一问一个不吱声。

“耿掌柜和你有多大仇怨,值得你这般费心费力坑害?”魏巍势必要问出个一二三来。

“本官问你话,为何不答?”

刘掌柜的小脸烫得能烙饼,手指抓着衣裙,片刻后红着眼睛说:“我都没在西街开新店,她怎么能开。”

她声音很小很轻,魏巍却听出了溶于怒火中的嫉妒。

耿婳岂能不知她这点扭曲的心思?她在门内关注着丑态百出的刘妍,面色和心绪渐渐平静。

“你出于嫉妒,拉拢其他商户编造谣言想搅黄耿掌柜生意。是也不是?”

刘掌柜咬牙认下:“是又怎么样,凭什么所有好处都让她耿婳捞了去,我们只能吃她剩下的残羹?”

“这个老妪,和你什么关系?”魏巍细问。

刘妍惊得冷汗直流,因纠结而绞在一起的手指哆嗦起来,她万万没想到这点能被他察觉。

魏巍道:“你说实话,可以从轻发落。”

一直埋头跪地上的杜氏悄悄抬头,看见刘妍的脸由扭曲慢慢变得松弛,就好像泄了气的球。

“她、她是我昨日街上无意撞见的,她嘴里骂着耿掌柜的大名,我想她们或许有仇,仔细询问知道了来龙去脉,就想借势搞一波大的。”刘妍有气无力地说完,感觉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杜氏傻了眼,没想到她这么轻易就秃噜出她们之间的猫腻。她一骨碌爬到魏巍跟前,瞪着一双快要凸出来的眼球,哭喊:“魏大人!魏大人,草民确确实实是耿掌柜母亲!虽然并非亲生,但我是她爹的正室。耿婳这个不孝子,在我们全家牢狱之灾后不管不顾,自己跑来扬州赚钱享福!我是她亲娘,理所应当受她供养!她她他这个孽畜不收留我也就罢了,还装作不认识我!青天大老爷给我做主啊!”

杜氏歇斯底里哭完,气都喘不匀了。她求助似的看向四周围观路人。

刚刚还在声援她、同情她的众人,此刻鄙夷又冷漠地看着她,仿佛真是在看一个乞讨的傻子。

“一派胡言。”魏巍冷静道,“我听夫人说耿掌柜父母早亡,之后独自开店营生。你这个母亲又是从哪里来的?”

一个官场士大夫,一个街头乞丐婆,两人各执一词,但是谁的更可信,已经不言而喻了。

围观的群众自然相信了他们愿意相信的人。

“这婆娘嘴里没一句实话。”

“是啊,刚刚还信誓旦旦唬人呢。”

路人窃窃私语。杜氏喉咙里像卡住了巨石,吐不出来咽不下去,噎得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刘长史,扬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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