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被宿时信送回公寓后,叶蜚声好长一段时间都处在云里雾里的状态中。她没想明白,怎么就会在纽约遇见了宿时信。

等后来回过神,全面复盘整个事件,她才有了个猜测。

也许,大概,宿时信来到纽约,是为了治疗受伤的腿。

可是国内的医疗条件并不比国外差,而且听宿之苦说起过,宿家有顶尖的医疗团队,每一个团队成员都万里挑一,技术和实操能力远比普通的医生高明。

没道理宿时信要舍近求远,非要来纽约。

还有,叶蜚声没有忘记,在医院看见的宿时信穿着西装,状态良好,周身气势慑人,一点也看不出病人应该有的脆弱。

叶蜚声没法把那样的一个人,同“病人”这个称呼联系在一起。

数不清的想法在脑海里闪现又消失,叶蜚声想到最后,最后大脑一片空白,实在是想不下去了。

她给宿之苦拨了个电话,这时国内的时间是上午十一点钟。

“回门?”宿之苦端着咖啡走到公司天台上,轻声说,“我听说我哥给叶家送了回门礼,你应该没有必要再回国了。”

叶蜚声好奇,“你怎么知道的?”

“你没看叶曲棠的朋友圈和微博吗?她发了自拍照,很多人都在底下点赞,说她戴的项链要好几千万。”宿之苦啜了一口咖啡,味道苦涩,他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有人问她在哪里买的,她说是竹马哥哥送的。”宿之苦轻笑,语气带了点漫不经心,“竹马哥哥?我想不出除了我哥的第二个人了。”

叶蜚声“哦”了一声,对叶曲棠的这种行为也早已见怪不怪。

从小到大,叶曲棠对外人介绍宿时信,总以竹马哥哥代称。

宿时信送给她的每一件礼物,也都会被她以不同角度拍摄几十张照片,然后发布在网络平台上。

宿之苦继续说:“我听家里的佣人说,那是爷爷让我哥送去的回门礼。”

叶蜚声静了一瞬,然后试探道:“那他最近在家里吗?”

没有明说,但他们彼此都心照不宣,这个“他”指的是谁。

“佣人说最近几天没在家里见到人。”宿之苦抬头,天空一碧如洗,阳光明媚,“我哥也没在公司,最近集团事务一律由李特助处理。”

叶蜚声不认识李特助,但听称呼,也能知道对方的大致身份。

她有些犹豫,是否该把在纽约遇见宿时信的事情说出来。她和宿之苦从来没有秘密,可头一次,叶蜚声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大概是她犹疑的时间略长,宿之苦发现了端倪,忽然问道:“怎么?你见到我哥了?”

心里突地一跳,还没反应过来,叶蜚声就已经出声否认。

“没有。”

说一出口,她就皱紧了眉,死死捂住了脸。

宿之苦没有发现她的异样,低声说:“我还以为你见到他了呢?”

“怎么会?”叶蜚声转移话题,“我只是担心我爸爸让我回家,要是他也不在国内,那就真是太好了!”

“这样。”宿之苦温和安慰她,“那你别担心,我哥不在国内,你好好上学读书。”

“嗯嗯。”叶蜚声匆匆应了两声。

略过这个话题,两人接着又聊了几句日常,互相关心过对方最近的生活后,才挂断了电话。

宿之苦收起手机,望着蓝色天际的目光看似平和,但在一只麻雀轻巧地从眼前掠过后,瞳孔微微收缩。

麻雀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远处,唯有那串清脆的鸣叫,在天空中回响不绝。

宿之苦举起手中杯子,凑到唇边,喝完了最后一口咖啡。

原来,宿时信人在纽约。

叶蜚声把脑袋埋在枕头里,为自己对宿之苦说了谎,感到异常歉疚。

过了不知道多久,叶蜚声忽然在床上打了个滚,实在是受不了良心的谴责,她决定立刻就起床,给宿之苦烧一件礼物邮寄回国,以表歉意。

纽约时间刚过六点,夜幕的深蓝还未完全褪去,晨光微弱,穿透夜色。

叶蜚声来到实验室,开灯后,坐在工作台前,拿出一块陶土,开始揉泥拉胚。

揉泥的过程中,叶蜚声想起,除了给宿之苦烧礼物,还要送给唐叔一套茶杯。

脑海里边想着作品的形状,手下一刻不停,叶蜚声陷入了浑然忘我的工作状态。

暂时将其他事情抛诸在九霄云外。

时间在每一次揉动拉胚中流逝,实验室里的人越来越多,又一个个依次离开。

下午三点,叶蜚声才终于把做好的素胚放进窑炉。

窑炉烧制需要十二个小时,叶蜚声洗了手,摘下围裙后,决定先去医院一趟。

妮芙住了两天院,经过观察,确定身体痊愈后,被医生批准今天下午可以出院。

叶蜚声踏进病房的时候,刚好和出门的richard撞了个正着。

richard穿着浅灰色的短袖,棕色卷发梳到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脸上的笑容毫无芥蒂,依然阳光热情。

“嗨!”

叶蜚声也镇定自若的朝对方打了个招呼,并回以微笑。

“嗨!”

“我去帮忙给妮芙办理出院手续。”richard解释。

叶蜚声点头,举起手中的黄刺玫,“我来接妮芙出院。”

黄刺玫的香气隐约清淡。

两人面色平常的错身而过。

叶蜚声走进病房,将黄刺玫递给妮芙,“祝你身体康复!”

妮芙接过花,凑到鼻下,深嗅一口,再抬起头来时,笑容灿烂,“谢谢你,声!”

叶蜚声微笑着,说了声,“不客气。”

两人聊了几句,妮芙说出院后,因为暂时不能做剧烈的活动,所以每晚的party活动要暂停了。

她一脸惋惜,叶蜚声只好安慰她,等过段时间,她的party事业可以重新开启。

正说着,医生走进病房,为妮芙做完最后的检查,并叮嘱妮芙日后要如何避免此类意外发生。

从合理的饮食,到控制情绪的稳定,再到定期复查,最后到了同房情况。

妮芙和她的男朋友Isolde听得专注又认真。

叶蜚声却有些尴尬,医生的嘴里不断蹦出“sex”、“frequency”、“position”等单词,虽然知道这是正常的医嘱,但叶蜚声面颊还是不由爬上了红晕。

叶蜚声脚步后退,想要先行离开,等医生的医嘱讲完后,她再进来。

但她后退的动作被妮芙瞬间捕捉到,妮芙眼睛一亮,出声叫住了她,“声,你需要留下来听完!”

叶蜚声愣在原地,没明白自己需要听什么。

这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她眼里的疑问太明显,妮芙语气深沉,表情凝重:“声,你已经结婚了,夫妻生活时也要注意姿势和频率,不要像我一样突然住院,实在是太过悲惨!”

Isolde一脸歉意,亲吻她的额头,表示再也不会有下一次。

“……”

叶蜚声震惊于“夫妻生活”这四个字!

仿若当头一棒,砸得她眼冒金星。

还没弄明白妮芙怎么知道她结婚了,就不由自主的联想到了宿时信。

虽然和这个人没有感情,可一旦有了这层婚姻关系。

当别人在提起“夫妻”、“情侣、“男朋友”、“伴侣”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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