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梨开车时把一辆七位数的迈巴赫给撞了。

撞了就撞了,但那天她开的不是自己的车,是陆哲的,迈巴赫的车牌号也挺特别的,喻梨认得是太子爷沈砚。

沈砚这人不好惹,仗着皮囊英俊,明面上端的是谪仙一般正人君子、清心寡欲的范儿,但私下里都知道他年纪轻轻掌握沈家大半财富,生意场上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心眼子比蜂窝还多,又通常冷酷不近人情。

他对喻梨有点‘特别’。

特别到什么地步呢,喻梨每次觉得他这样一个抬抬手都是几十亿生意的大人物是不该跟她这样一个小公关计较的,但从很久开始,沈砚真的是处处针对她,有好几次差点儿真的弄死她。

不是床上那种‘弄死’,她跟沈砚还没那么香艳。

就真的是毁她事业,随时想要她小命那种。

一个男的通常不会特别讨厌一个女的,男人没有女人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尤其是对长得还算不错的女的,通常抬抬手就放过了,喻梨长得像她妈,浑身上下都是那股子娇娇媚媚的绿茶气,绿茶靠的是姿色,喻梨典型的有姿有色,因此在公关界混得风生水起。

但是沈砚对喻梨的厌恶,是骨子里的,从来不加掩饰,看她的眼神宛如个垃圾,以至于圈子里人尽皆知,但凡有沈砚的场合,是从来不会放喻梨进去的。

喻梨那天撞上沈砚也是意外。

南家千金南佳音下个月举行世纪大婚礼,婚礼前夕,未婚夫许池爆出跟直播小网红的丑闻,南佳音为了提前拿捏丈夫的把柄,约喻梨公关处理。

地点是一家庄园。

喻梨口若悬河的把南佳音这只小白兔忽悠得差不多,要签公关合约的时候,沈砚忽然横插一脚。

南佳音也就比沈砚小个四五岁,但是喊沈砚一声‘表舅舅’,喊得战战兢兢,娇娇糯糯,生怕沈砚看出她干得荒唐事。

可沈砚又不是那么好骗的。

反正合约最终是被搅黄,搅黄就算了,沈砚还皱着眉头,叫来庄园经理,问这里是不是改规矩了,怎么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进来推销保险了?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很强!

而且按道理,是喻梨先来的,但在沈砚权势面前,从来没有所谓的先来后到,喻梨这样无权无势的小人物,说扔也就被扔出去了。

她再气不过,也是徒劳。

然后,过了没半个小时,她就把沈砚的车给撞了。

其实,撞完她完全不用跑,老老实实下车赔礼道歉,说不定沈砚还能放她一码。

但喻梨那天脑子就是有点犯轴,也不知道哪里忽然上来的小脾气,撞完她就飞快的倒车,打方向盘,擦着沈砚停下来的迈巴赫而过,然后急速飞驰,只潇洒的留给车主一屁股尾气。

车是陆哲的,就算沈砚记下车牌,找的也是陆哲。

她实在是厌烦了沈砚那副高高在上,哪儿哪儿都跟她过不去那套了!

所以说句实话,撞他车的那一下,她还挺爽的。

但是也就爽了不到两分钟,后视镜里,沈砚那辆迈巴赫居然风驰电掣的追上来。

这跟预想的不一样,沈砚爱车如命,被撞了居然不第一时间处理,反而疯狗一样追她。

喻梨跟陆哲学过飙车,这会儿也不管了,被沈砚当场捉住可不好玩,立刻加大马力。

身后沈砚步步紧逼,喻梨拐了好几个弯,最终被追上郊外宽敞的省道公路,沈砚棋高一筹,不要命地玩了个漂移,也不管附近有没有车辆,横在喻梨的路虎面前。

喻梨差点儿没撞上去,在距离对方车身一米左右的距离踩下急刹,被对方逼停,可谓生死时速,粉嫩的小脸都吓白了。

她握着方向盘,喘着粗气,因为差点出车祸,整个人都被吓得有点发抖,沉浸在劫后余生的惊恐中。

而对面,沈砚推门下车,满身寒气几步到她车窗前,他副驾驶还坐着一个南佳音,南佳音估计受不了他玩漂移,车一停,就推门,去路边呕吐。

“开门!”沈砚敲了一下车窗,喻梨听不见,只能看见他嘴型。

她锁着车门,不敢下车,沈砚拉不开。

喻梨觉得沈砚平日里一副道貌岸然的温和模样,惹急了,黑眸寒光乍现,浑身都是张扬的痞气,跟要吃人似的。

她这才想起,沈砚当初被扔去部队练过两三年,也就这几年做生意,练就了一副笑面虎不动如山的模样,她才觉得他好惹,脑子抽筋要去图一时气顺,撞他的车。

不能想,越想越傻逼,想哭……

手机震动,是南佳音将自己的手机递给沈砚,拨通了她的号码,喻梨有些哆哆嗦嗦的接起来,就听沈砚道:“喻梨,你要跟我玩儿,我今儿就陪你玩到底,我给你三秒钟时间,你要是不下车,我今天连人带车把你了结在这里你信不信!”

喻梨的小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怂得更快,浑身抖得跟糠筛似的,嗓音被吓唬得软软的:“那……那你保证,我……我开车门,你不准动手。”夹着几声哭腔,听着真跟快哭了似的。

“你觉得你有资格跟我谈条件?”没见过怂这么快的,沈砚嗤笑一声,压根儿不吃她那套,在车窗外冷笑着盯着她。

喻梨就不敢说话了,吸了吸鼻尖。

她还是怯怯,但被沈砚威胁,又不敢不开,脑子里忽然灵光一显,想起包里的‘小玩意儿’。

喻梨摸到包包,把包里的验孕棒拿出来。

然后眼睛一闭,只降下车窗,伸手猛得将验孕棒戳到沈砚面前:“我姐怀孕了,沈砚你要是追我姐,必须对她负责,这消息是我告诉你的,你放我一码。”

果然,沈砚俊脸一怔,瞳孔微缩,盯着那根验孕棒,神色微妙。

他身旁南佳音也震惊得说不出话,看看喻梨手上的验孕棒,又看看自己的表舅舅:“……”

喻梨的姐姐叫蒋静姝,是个三线小花。

蒋静姝姓蒋,喻梨姓喻,两个人是半路组合的家庭,从喻梨妈妈嫁进蒋家开始,两姐妹就没消停过,斗得鸡飞狗跳。

说完话,喻梨心里还有点打鼓。

她之所以认出沈砚这部车,还是因为沈砚最近追求蒋静姝,亲自开车送她回过一次蒋家。

其实她也不知道沈砚跟蒋静姝进展到那一步了,但是成年男女,沈砚追了蒋静姝两个多月,不可能纯洁得就牵牵小手吧。

而且蒋静姝对沈砚也不是没那层意思。

两个人双向奔赴,没发生点儿什么几乎不可能。

退一万步讲,就算真没那啥啥啥的,沈砚正在追求蒋静姝,知道蒋静姝怀孕,也能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喻梨脑子转得飞快,想到这里,胆子也大了点,赶紧认错示弱套近乎:“对不起,姐夫,我真不是故意撞您那一下的,就是不小心刮到,我当时就……就是害怕,没多想,就想跑来着……那我也惹不起您,呜呜……”眼泪没挤出来,但象征性抽噎了两声,显得可怜巴巴。

她声音天生带了一股媚意,好像就是不会好好说话,茶里茶气的,搁别的懂点风情的男人,早就心软了。

但沈砚从来不是什么‘别人’。

他俯下身,喉结凸出,下颌线凌厉,看喻梨的表情里冷酷中带着一丝厌恶:“喻梨,你觉得我信你逃跑这套,我看你跟我飙车飚了一路,玩得倒是挺开心的,嗯?”嗓音阴寒。

喻梨背脊发凉,她确实是跟陆哲学过飙车来着,刚才被沈砚疯狗似的追着,下意识就飚着要逃跑。

但这会儿落到沈砚手心里,她也只有不断示弱的份儿:“那……人逃跑的时候就,就也想不到那么多,我这不是逃命吗……”掐着嗓音,越发显得人娇滴滴的。

沈砚就笑了一下,一手撑着车窗,一手握住了喻梨的小下巴,他说:“别跟我撒娇,你跟别的男人用这套可能管用,可咱俩什么关系,你是不是不记得当年被你霸凌的方苒?”

喻梨浑身打了个哆嗦。

方苒是跳楼死的,死的时候才18岁,于是活成了沈砚心中永远的白月光。

沈砚处处针对她,针对了这么多年,倒也不是没有缘由。

她没说话。

沈砚于是冷了脸,丢开她下颌。

“下车!”已经是命令。

喻梨于是不撒娇卖乖了,解了锁,乖乖下车。

沈砚抬手看了一下手腕上的名表,靠着她的路虎,姿态散漫,看她的目光却格外残忍:“你既然喜欢撞我车,那索性今天玩点儿刺激的,站路中间去,五分钟,五分钟内你没被撞,我就放过你,不计较你这事了,怎么样?”

是下班晚高峰。

喻梨被沈砚逼停在公路的紧急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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