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中秋,太原。
今日过节,城里也颇热闹,连客栈的老板都会赠送一些瓜果月饼给客人。
赵匡胤独自饮着酒,听门外有人在大街上开赌局赌钱,那种市井游戏他少年时也玩过一阵,还打过不少架,如今已无此兴致,不过那嘈杂的声音听在耳里着实有些烦躁。
其中一个跟人对赌的少年已经连输七局,看样子似乎输光了钱财,可偏偏留恋不舍。想着出门在外,连仅剩的一点盘缠也没有了,干脆心一横抢了庄家赢的银钱推开众人匆匆跑开。
赵匡胤自顾自喝酒,听这少年脚下生风,似乎有些本领。不过敢在大街上开赌局的也绝对不是什么奉公守法的良民,给他们缠上了,哪里还有安生日子过?
少年与人扭打起来,一不留神被堵进了客栈里,偏偏还滚到赵匡胤脚边。
许是见他提着一杆枪,那少年头也没抬直接抱住他的大腿:“大哥……大哥救我……”
开赌局的人登时误会了,指着赵匡胤骂道:“原来是一伙儿的,识相的把银子还来,不然今天叫你兄弟二人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赵匡胤淡定地又倒了一杯酒,冷冷道:“我不认识他!”
对方哪里肯信,抄着家伙就冲上来,却只见赵匡胤银枪一舞,所到之处强人倒了一片。
还不待那少年拍手叫好,枪锋却指向了他的脖颈,赵匡胤淡淡道:“我瞧你也有几分本领,大丈夫行事理当光明磊落,怎能做这等抢劫掳掠之事?”
少年挨了一顿教训,琢磨着自己那点功夫怕不是他的对手,讪讪地把钱袋子还给庄家,才了结了此事。可这样一来他便身无分文,眼珠子一转,在赵匡胤身边坐下殷勤地道:“大哥,瞧你枪法如神英武不凡,似乎也不是本地人,不知因何故来到太原?”见对方不理他,笑道:“可是来投军的?”
赵匡胤神色微变,举着茶盏也没有再喝。
少年见自己猜对了,一拍大腿道:“巧了,我也是来投军的……”当下叽里呱啦说了一堆话,自己倒了茶,吃着瓜果月饼,把太原城的情况一五一十讲给赵匡胤听,“如今这太原守将乃是河东节度使刘崇,听说他正在‘招纳亡命’,只要有些本领,都可以得其收留,我打算明天去碰碰运气,大哥要不要一起呀!”
“没兴趣!”赵匡胤放下茶点的碎银两起身离开。
这少年却像狗皮膏药一样黏上了他,一路追逐,“我叫王审琦,洛阳人士,不知大哥你姓甚名谁,家在何方?”
“王审琦?”赵匡胤只觉这名字听起来颇为耳熟,在脑中搜索了一阵,喃喃道:“前年清明你在渑池县比过骑射,输给了一位叫石守信的公子!”
“对呀,你怎么知道?”王审琦满脸堆笑,抱臂道:“其实那场比试最厉害的还不是石守信大哥,乃是一个骑白马拿银枪的公子,他还带着一个好漂亮的小姑娘,只可惜他赢了比赛就走了,也没留下个名号……”话音甫落猛地抬头一看,结结巴巴地道:“大……大……大哥,那位公子该不会就是你吧!”
赵匡胤不答,只是漠然前行。
王审琦愣了片刻,想着难怪第一眼看见他就觉得面熟,还冲上去抱大腿,正所谓他乡遇故知,实在万分欣喜,跑上前问道:“那漂亮小姑娘呢,没再跟着你了?”
“送回家了!”赵匡胤当下把自己与嘉敏的相遇和分离简单告诉他,可那一年多的经历不可谓不多,岂是几句话就能说完?
王审琦单听他说跋涉三千里送一个五岁的小女孩儿回家,就已经惊掉了下巴,又见他脸色不大好,就诱导他多说了一些。
这一年赵匡胤孤身上路,时常想念和嘉敏在一起的日子,现在有人肯听他说这些,也就细细回忆了一遍,从上午讲到黄昏,说完以后心胸不觉舒爽了许多,他着实很想念嘉敏。
午饭和晚饭都是在同一家面馆里,故事讲完了赵匡胤拿着临行前嘉敏送的荷包又是一阵黯然。
王审琦摆弄着筷子逗他,“我说大哥喂,那嘉敏妹妹是司徒府的千金,把她送回家她就能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虽然舍不得,可总不能叫她一个小姑娘跟着你漂泊江湖,吃了上顿没下顿,这种日子咱们大老爷们儿过过也就得了。不过你们之间结下了这么深的情谊,那小姑娘怕是这辈子都没法忘记你喽,说不定此刻也正在家里日日夜夜惦念着她的赵哥哥呢!”
说来已经有半年没收到嘉敏的书信了,他居无定所,嘉敏只怕少不了会忧心。
今日中秋,她夜晚走月亮的时候会不会思念他?
时辰已不早,两人去投店,赵匡胤要了两间客房,王审琦凑过来嬉皮笑脸地道:“一间就行,我和大哥挤一挤!”
跟一个糙汉子挤一张床这等事忍一忍也就算了,可对方非但鼾声如雷,还睡相极差,不是翘腿就是伸胳膊,接二连三,赵匡胤被他烦的不行,手上劲用大了一些,竟把他推到床底下去了……
然而这位王公子丝毫没有掉床的知觉,在地上翻了个身继续睡。赵匡胤觉着好笑,又有些不忍,拿被子给他盖好才又回到床上睡下,不一会儿就做了个梦:
他梦见嘉敏提着一盏兔子灯,牵起他的手跑到院子里拜月亮,拜完以后端着桂花清露给他饮下,清脆的声音问:“赵哥哥,何时回来看我?”
“很快!”他在梦里说,心底却一片惘然,若他一生都是这般落拓江湖,以后还有机会见到嘉敏吗?
梦醒了就接纳王审琦的建议,一起投靠河东节度使刘崇,做了个无足轻重的镇将,期间又结识了王审琦的故交石守信,颇为投缘,以异性兄弟相称。然则不过半载便瞧出刘崇此人志大才疏刻薄寡恩,甚至还走了石敬瑭的老路,认小自己二十几岁的契丹皇帝为叔父。
原本刘崇招纳亡命打的是对付契丹的旗号,眼下看来却是要对付自己的政敌枢密使郭威。
兄弟三个不愿为此人所用,结伴离开太原,回到洛阳,借住在赵家管事杜祥的宅子中。
只是这洛阳城也不太平,街上每天都能看到全副武装的军队被调往各处。
石守信和王审琦在市井探听消息,回来后就和赵匡胤商议:“听说皇上打算除掉枢密使郭威,此刻正是用兵之际,说不定兄弟们可以凭这个机会在建立功勋,不知大哥意下如何?”
彼时赵匡胤正独自一人在院中下棋,一手黑子一手白子自己打自己,看的兄弟们直皱眉头,以为他是准备继续观望,却忽然听他问道:“依你们看,皇上对上郭威,谁输谁赢?”
石守信皱眉道:“皇上新主登基,实力不稳,原本还有一个叔父刘崇可为依仗;不过兄弟们瞧那刘崇也不是什么忠臣良将,不见得一定会护佑这个侄子。而枢密使郭威此人手握重兵又颇有谋略……”思虑片刻道:“这一局我压郭威!”
赵匡胤黑子落棋枰,胜局已定。
打定主意后,兄弟三人离开洛阳去往邺城投入郭威帐下,不出两年,郭威废汉帝而登基,以周为国号,都汴京。
期间赵匡胤以军功入职殿前东西班禁军行首,除了随护皇之外,平日也负责练兵。
后郭威欲扩充殿前诸班,下令招募天下豪杰来京,由赵匡胤考教武艺,选了不少精锐编入禁军。
这天在演武场练兵之时,把自己素日所练的拳法展示,可练着练着竟浑然忘我,招式越来越猛,一股劈山断海的气势喷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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