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梦半醒间,房门再次被打开,萧唤月迷迷瞪瞪睁开眼,看见了一道修长挺立的身影。
那道身影来到她床前,半蹲下来。
这个高度,言隐一低头,就正好将脸颊贴在她手心:“还冷吗?”
她摇了摇头,不冷。
像捧着团棉花,又软又暖和。还想再捏一把的时候,言隐却抬起头来,不自在地移开目光,咳嗽了一声:“不冷就行。”
测温度干嘛用脸去试,手碰手不就行了?他在心里暗骂自己脑子短路。
转而用手碰了碰萧唤月的指尖,又碰了碰额头。温度似乎正常,她没有因他的靠近而瑟缩发抖。
三十积分花得还算值——灵芝他吃了,效果可以,口感不行,有点像没味儿的木头沫。
他转身往外走,萧唤月撑着身子坐起来:“言隐。”
“怎么了?”
“你又要到哪去。”
他还没回答,萧唤月已恹恹躺了下去,细声猜测道:“是回鬼城么?”
“不是。”
“刚才我就以为你走了,结果又看到你进房间,还以为在做梦。”
“我刚才只是在院外边儿溜达。”
“好吧,那你现在也是去溜达?”
“我去给你倒杯水。”
“......不用。”
没想到会是这个回答,萧唤月重新坐起来,盯着他:“我不渴,你过来。”
言隐哦了一声走过去。
“你什么时候回鬼城?”
“干什么,赶我走啊。”
“没有,我只是想知道确切时间。每次我以为你走了,你却没走。我以为你没走的时候,你倒走了。”
“你说的第二种情况......什么时候发生过?”言隐疑惑,貌似他就走过一回吧?
“就是从波玉潭出来那一次啊。”
萧唤月裹着被子,大半个头都被遮住,只露出一双看起来警惕性很强的眼睛。但其实她现在还有点迷糊,眼神看着机灵,那都是表象。
嘴里已经开始藏不住事:“在幻境里你玩得很开心,我以为你不走了......至少会再留一阵子。”
言隐挠了挠脑袋:“那次啊。”
“嗯。”
“我不想说话不算话。”
“什么意思。”
“都已经说过要走,怎么好再反悔。”
“不想做的事,反悔也没关系。”
“这样啊。”都不知道该回什么,他开始胡乱搭腔。
“不过你是想走的。”
“......”
“什么时候走?”话题又回到这里。
“你刚才不是说可以反悔么。”
“啊。”萧唤月嘴里发出一个无意义的音节,似乎在表达疑惑。
“不想走。”言隐问,“可以反悔吗?收回那句我要回鬼界的话。”
这下是真清醒了,萧唤月闭眼又睁开,挪了挪位置,让床柱挡住她半张脸,也挡住言隐看过来的目光。
然后她设身处地思考了一下,觉得言隐是去是留,属实没必要问她。但他既然在征求她的意见,她也就很配合地回答:“当然可以了,选择权在你。”
“好吧。”言隐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很不客气地往凳子上一坐。“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继续留在丘山当弟子。不过你以后要记得多与我走动,因为我没有别的朋友,你不来找我的话,我会很无聊。”
没有不答应的理由,萧唤月道:“有空的话,我会的。”
“你一般什么时候有空。”
“不修炼的时候。”
“行。”他大手一挥,“你继续睡,我守着你。”
萧唤月躺下去,过了一会儿,被窝里传来她闷闷的声音:“睡不着了。”
“睡不着,闭目养神也可以,反正你病还没好,不急着去干别的。”
“哦。”她翻了个身,“什么时候再去鬼城?”
“还想着这个呢。”
“上次没逛完。”
“鬼城很大,要逛完的话两次可不够。”
“那多去几次。”
“可以,在你身体状态好的时候去。”
轻描淡写地约定起了以后的事,看起来是要长期留在丘山的样子。萧唤月想问言隐是不是又重新拾起了那个任务,需要她努努力,试着爱上他么?
但此刻这么问好像有点破坏气氛,想了想干脆随他去了,无论是为了什么留下来,以后......随缘就好。
在这之后,两人关系拉近很多。萧唤月没忘了自己说过的话,有空的时候会去找言隐唠唠嗑,吃个饭什么的。
明面上,弟子未经批准不被允许下山,但言隐艺高人胆大,那道山门于他而言就是摆设,想进就进,想出就出。
萧唤月跟他厮混久了,难免意动,也起了别样的心思,坐在树梢上眺望山下风光,面带惆怅,她想起了十燕城的老家。很久没回去了,不知道老爹老娘过得怎么样。
虽说原则上弟子可以回俗家探望亲人,但并不是想回就回,得有紧急情况才可以。
尤其是像她这种刚入门不久的,起码得在山上待个四五年,稳了道心,才可能争取到下山的机会。
不是长老们有心要剥夺门人自由,而是新入宗的修士不可控性相对较高,搞不好放他们下山,直接就是撒手没——这种情况多发生于修仙世家的公子小姐,从小家规森严,被教导“坚守清静无欲无为”,下了山初入凡尘,被花花世界一迷眼,积压已久的叛逆之心直接来个触底反弹,那可就糟了。
萧唤月表示理解,但她坚信自己不会被凡世引诱,因为她就是从那里过来的,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然而非修仙世家出身的弟子之所以也被限制下山自由,却另有一番道理。宗门不要求弟子与生身父母做关系切割,但必须适当放下一些执念。若始终贪恋母亲的怀抱,流连尘羁,那恐怕不会是修仙的好料子。
说到底,能走到这条道上的人,还是心性淡漠些的好。
去年除夕没回家,萧唤月只能通过书信祝父母新年快乐,顺带托仙鹤捎去了一些小礼物,护身符,辟邪玉之类的。
“今年除夕想回家吗。”言隐对萧唤月道,“如果你想回十燕城,我可以帮你通过门禁,不被别人发现。
“这......我考虑考虑。”
最终没忍住诱惑,萧唤月发誓,就这么一次。
两人约定好除夕下山,玩儿个三四天就回。
与此同时,年末的弟子选拔赛开始了。这回萧唤月不是考生,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想去围观,结果考场人满为患她压根没挤进去。
这次还是采用一对一打擂台的形式,看来万春长老经过综合考量放弃了对镜妖的启用,选择了更为传统的考核方式。
擂台就设在重息峰顶的一片空地上,虽说是露天考场允许围观,但毕竟峰顶面积有限,怕影响到参赛弟子,因此控制了进场人数。
萧唤月没能看成热闹,只能蹲在场外嗑瓜子。
言隐跟她一道来的,被拦在场外满脸不爽,一副想要硬闯的模样。
萧唤月拽他的袖子:“你想干嘛,可别不老实。”
被戳破心思的言隐哼了一声,转了两圈又回到原处,把萧唤月拉起来:“别嗑瓜子了,上火。”
“不会,没磕多少呢。”
“给我也吃点。”
萧唤月递过去一把,言隐一言不发,接过就啃。瓜子皮一吐,飞镖似的钉在树上,足见力道刚猛。
“豌豆射手啊你。”
“......我打虫子。”
“下回送你个苍蝇拍。”
“不用了。”
“比瓜子皮好使。”
两人蹲在外头啃了半天瓜子,边吃边聊苍蝇拍,话题跑到了天南海北。
可惜萧唤月兜里那点瓜子很快就被掏空吃完,无事可做的言隐拍拍手站起来,又想起了自己本来的目的:“不是,你真不进去啊?”
萧唤月反问:“你真要闯进去啊?”
“我像是那么冲动的人吗。”
“像。”
“......更迂回的方式不是没有。”
“什么?”
言隐拉着她绕到树后,避开他人耳目,反手在她背上贴了个隐身符。
萧唤月当即明白了他的意思,思考之后,竟是觉得这个法子可以一试。
一拍即合,两人手拉手飞到半空,往赛场内去。
脚下的剑也被一同隐去,萧唤月的视角里,自己就像是踩在空气上。不过还能借旁边言隐的力,不至于太没安全感
她晃晃悠悠稳住身形:“挺刺激的。”
言隐:“这隐身符被我灌了法力,连玉胥宗那几个老头都看不出破绽,保准没人发现我们。视角怎么样?”
“约等于演唱会最后一排,能看清一点,但不多。”
“嘁,将就吧。”
在特殊观众席站定,两人观赏起下方赛况,时不时给出一两句评价。
比起去年,萧唤月觉得自己又进步许多,居然能看穿不少参赛者的纰漏。
那个粗眉毛短头发的,出招迅猛,看着攻势很足,却是不能准确控制力道的表现,再打下去就要力竭露馅,会输。
下一场,那长脸的瘦高个儿,剑招徒有其型,却没有倾灌内力,是轻飘飘的花架子,应该是基础功不过关的缘故,会输。
这两人确实都败了,如萧唤月料想的那样。
颇为自得地想,这是否可以证明她的水平已经在他们之上?一年的修炼没有白费嘛。
不过这两人只是开胃菜,萧唤月的重点关注对象还是在秦喜和邓相许身上。怎么说也是一起上过课的同门,她希望他们能顺利晋升。
好在比赛过程并不太惊险,姐弟俩复读了一年,实力有增无减,在擂台上表现出色,发挥稳定。最后纷纷锁定了胜利,成功拿到晋升名额。
萧唤月不意外,去年就该是这样了。
大赛过后没几天就是除夕。
秦喜和左良玉想找她聚一聚,无奈她已经有了安排,只得婉言拒绝。送了两副手写对联过去,萧唤月遗憾表示,自己欠下的饭节后再补上。
邓相许也特意上门拜访,告知了她自己通过选拔的事,顺便送了几句新年祝福。
经过之前的表白事件,两人关系一直有点尴尬,邓相许此举有意破冰,是想告诉她,感情的事强求不来,他已经放弃,但今后两人还是朋友,不必过于避嫌。
那当然是最好不过了,萧唤月同样回祝他新年快乐,别的再没有了。
此时她心里最挂念的还是偷溜下山那件事,比起言隐她要谨慎许多,出发前特意在房间里留了个等身人偶,相貌身形都与她一模一样,伪装出自己闭门修炼的假象。
本是个徒有其型的死物,但萧唤月在人偶上贴了共感符,方便她及时知晓这边的情况,也让伪装更加逼真,可以说是万无一失的准备了。
做完这些后她才和言隐一同下山去,多亏了言隐的隐身术,二人有惊无险地通过了门禁与结界。
久违地踏在了十燕城的土地上,这里还是那么热闹。贩夫走卒,裹着厚衣服揣手吆喝,一呼气就吐出一团白雾,将冬日冷意具象化了。
萧家大门紧闭,门环上生了粘腻的蛛网,不知有多久无人造访。
原先住在这里的人已经不在了。萧吟山写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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