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马不停蹄地赶到秋骊山,度春秋已经翘首以盼久矣。对这个造成千秋岁时云华崩裂的【无】,度春秋没有一丝一毫的好感。

尤其是看到他玩弄于指间的花栗鼠时,度春秋热火冲脑:“你!——”

妄抬眼看来。

度春秋堆出笑颜:“——您请。”恭恭敬敬地延请妄走上竹制坐轿,由鲁朴氏族人抬上行宫去。

花栗鼠扒着他的右手虎口,四处观望,心旷神怡地吱吱吱吱,大赞秋骊山的乌桕丽色。

“吱吱!”花栗鼠伸小爪子。

妄便折一枝五颜六色的小乌桕,递给花栗鼠。

“吱吱!”花栗鼠转头。

妄捋了两颗白乌桕子,给它玩。

“吱吱!”花栗鼠小爪子挥一挥,指向东边。

“唔…”妄浑不在意神情复杂的鲁朴氏们,转头看去如同碎霰琼花的乌桕白果繁梢。道:“确实好看。”

度春秋已经不想说话了。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更没有永远离婚的前情人是吗??

好容易到得秋骊行宫,秋氏族人们已分列在前。

妄也不禁道:“好大的阵仗。”

花栗鼠不吱吱了。

度春秋微微垂眸。果然,鲁朴氏于他俩而言,毫无威慑力么…

缤纷艳丽的乌桕掩映的窗下,帝放隐隐笑说:“进来吧。”

妄便捏了花栗鼠走进去。度春秋连忙跟上。

帝放含笑看他们:“许久不见了。”

妄坐下道:“先说好,我将你的气息储藏归储藏,我不建议你没事就拆建。”

帝放笑:“自然不会。我们算是盟友,不算是对手。”

“我自然不会试图拆解你的笼阵,试图找到你的命门。”

妄点头。而后便推了花栗鼠给度春秋:“变成猫跟它玩。”

度春秋:??!

花栗鼠:……

花栗鼠开始吱吱乱叫,小爪子奋力叨妄。

妄冷冷看来。帝放于心不忍:“要不算…”

度春秋已经含泪变成狸花猫——太侮辱人了!

花栗鼠抬头看看这张馒头肥猫脸,还没说什么,狸花猫的热泪已经“啪嗒”一声,砸在硕鼠头上。

帝放看着快疼惜死了,想来抱抱。狸花猫低头叼起花栗鼠,转身顺着乌桕树枝跑出去了。

“春秋!”

度春秋边哭边跑。

花栗鼠万分无奈。

而后只听远处行宫轰然一声,秋氏族人瞬间起身,各自抽刀站在蓬勃生长起来的乌桕树枝上。

狸花猫惊骇地转身,花栗鼠吱吱一声。狸花猫便将硕鼠放下,蹲在树枝上看。

那些乌桕枝叶看上去甚是艰难,颤抖着、盘曲着,终于炸开来,五色的叶片如刃雨,飞向各处。

花栗鼠一踏小脚,飞向两人的桕叶便软软停下,落下树枝去。

愿已化为真身,蹙眉道:“不行,根本压不住。”

春秋猫虽然心里有点小自豪,但此时更是担心:“那怎么办…”

愿笑道:“我也去陪小辈玩一玩儿。”

便刹然消失了。

狸花猫都没来及逮住它。

只见乌桕枝叶掩映处,愿飞拂的蓝色衣袍,恍若蝴蝶,落入其中。

笑道:“弱。”

妄皱紧眉头,一言不发。

愿悠悠闲闲地按在他的肩上,温声道:“一起来罢——外面的小孩儿——都滚远些!我数到三——”

“一、二、三——”

退远开的秋骊们只见,似乎有无数蓝蝶,飞而又散,层层叠叠,转瞬消失。

妄提住倒下的帝放,帝放叹说:“…多谢。”

妄摇摇头。回身看向扶着轩外的乌桕树枝,勉力而站的愿。

“…过来。”两人同时说。

小跑过来的春秋猫看看他俩。而后又去帝放身边,仔细探查一番。帝放笑,温声说:“…没事了。”

提了狸花猫的小耳朵来,轻轻说了力量储存的地方。

度春秋方才放心,蹭蹭他汗津津的脸。

而那厢,愿和妄两人,还是纹丝不动地对峙着。谁也不肯走近一步。

良久,愿叹息一声。如同冬天的蝴蝶,力竭地往轩外倒去。

妄才两步赶上,一把捞将回来。转身对帝放说:“我现在力量几何,你也清楚了。”

“嗯。”帝放撑坐起身,平静地说:“你放心,我不会对你们做什么。”

“多谢你,愿。”

愿笑笑。颇觉难受地蹙紧眉头。自诞生以来,这等近乎抽空力量的时候,也不过两三回。

…但好在,没有虚无气息,自己可以自由出入皇城的竹林了。

愿心情不错地开始想,要离开皇宫,去什么地方玩。

它一点都不想带上妄。

妄也清楚知道这件事…吧?

愿看看他。他唤来驻守在外的秋氏族人,将愿交过去。

秋骊恭敬而问:“陛下…想如何待客?”

帝放叹笑:“先给两位先生疗伤,备好马车和食物,明天送两位回盛稷。”

“疼疼疼——”

“你不要矫情好不好,闭嘴。”

“MD真疼——我皮娇肉嫩啊!”愿叫屈叫苦又叫疼。

妄忍不住笑了。小心抚摸上为乌桕飞叶划开的肌肤,点上红花酒,温声道:“再忍一忍。”

愿没说话。披着蓝袍,半晌,说:“我讨厌身体。”

“嗯。”

“你喜欢干嘛不自己整一个。还能每天自摸清一色…”

妄无语。半晌,说:“我喜欢你。”

愿仰天长叹,无奈地回头说:“我放你自由了,你滚吧。”

妄:“……”

乌桕叶在秋骊山的温风中,瑟瑟作响。提着食盒的度春秋,尴尬地站在外头。

听妄道:“…你说的?”

愿不耐烦:“我说了多少回了。”

“我如果还有力量,造多少不是造。”

“你从来就不让我满意。算是劣质产品。”

“你就看看盛稷的匠人,就算再天赋异禀,第一个作品都不是十全十美的。”

还有许多话。度春秋都觉得听不下去,转身要走。而妄只是一直沉默着。

良久,就在度春秋以为愿终于要闭嘴的时候。乌桕叶飒飒有声,是妄走出了殿来。

度春秋讪讪,将食盒递给他。

妄没有接,道:“放这。”

“我们出去走走。”

度春秋想,大概是有什么关于方的后续交代,便立刻从命。

秋骊山的山栈,因为以往驻防的缘故,修建得很是平实。走在旁边山石上的乌桕枝叶下,会觉得这般宽阔的栈道,是跑马的好地方。

妄道:“我以往与無和方作战时,無不算棘手,方算难缠。”

度春秋笑,问为什么。

妄也笑:“放。你听名字就知道,拆阵能手。”

“好像是我天生的克星。我擅长困人,放擅长放人。”

度春秋笑:“……也是练出来的。”

譬如想要救帝無的两千年里,除了研究拆白石石砻的方法,还能做什么。

妄笑了一笑。道:“是啊。【无】的本事,都是自己的欲望驱使出来的。”

“放对气息的控制,愈发精熟细密了。”

“虽然我不想承认现在实力的差距…但这些年放在觞深之渊,是不是除了玩花球,没干别的正事?”

度春秋眉头一挑,面皮发烫。咳了一声,转过身去,抱臂去看栈外啄桕子的灰蓝喜鹊。

自个偷偷笑了。

妄瞥了一眼,也是不禁笑。

——放能重新开始,爱上另外一个人。

——我便不能么?

——万世千秋里,我一直想困住愿,是不是困住的,唯有我自己?

或许是时候了。妄看向山栈下,乌桕枝叶掩映处,遥远的轩中,仰头看来的帝放。

就这么不放心你的小狸花吗?

两只【无】对视一会。俱将眼神放在自得其乐、开开心心的度春秋身上。

帝放站起身来。

度春秋浑然不觉,依旧在伸手够栈外的一枝乌桕。

这枝乌桕上的浅红淡黄的圆叶,和三瓣白果花簇,相得益彰。

妄看向走来的帝放,笑了一声。

度春秋自然也看到了,虽然帝方从重重叠叠的清丽乌桕下,走来在栈道上的姿容很是淡雅,但是——度春秋喊道:“你回去!刚受伤、别受风!”

“我给你折好看的花枝回去玩儿!”

帝放微微一笑。自接过秋冬递来的鱼米,喂栈外方池中的锦鲤。

度春秋转身看看妄,问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妄道:“没有什么。只是其身体会适应现在体内的储量,等放下次使用储藏的全部力量时,现在的身体会一次性崩毁。”

“——他终归会回到我们这里。”

度春秋顿默一会,转身走下栈道外的石阶去。

在两侧绚丽的秋叶中,挤出笑容满面,走向他终究要分离的恋人。

帝放仰头笑看他,温声说:“来。”

“来什么来。”度春秋轻声道,目不转睛地看定帝放温淡的笑容,也是笑道:“我刚才说要你进去避寒,是半个字也不愿听我的。”

帝放微微笑。

只是将鱼米小碟交给秋冬,俯身将推阻的春秋猫抱起来,揽紧在怀里。抬头看看山栈上、乌桕叶间的妄——其眉眼何其秾美,连这些美丽深浅的乌桕花枝都无法盖住。

帝放的唇口微动。

秋冬看去,帝放无声说的是:【你换一个罢。】

妄似乎微微一笑。而后消失不见了。

春秋猫扒着帝放的臂弯,还在挣扎:“你放我下去——我自己走!你——”帝放笑而低头,跟猫猫额头相蹭。

狸花猫只得偃旗息鼓,小梅花爪抱住帝放温暖起来的白皙脸庞,恋恋不舍地舔舔。圆润的眼眸亮亮的,哑声道:“你进去不进去?”

“这就进去。”帝放笑道。

春霖山栈中,东衡想了半天,带玄鸟乌衣和渊穆去客栈旁的山涧中摸鱼——以此来给玄鸟乌衣过二十周岁生日。

这事都不待玄鸟乌衣颇有微词,渊穆都觉得有点不能理喻。

于是半个时辰后,事情已经发展成东衡叔叔自己将外袍掖在蹀躞带里、挽着裤腿,在清清流水中摸鮰鱼。而俩年轻人自去山毛榉林下的涧边白石坡上,散步谈天。

说起今后两方的发展方向,渊穆率先开口说:“琼华合一,此是大势所趋。”

玄鸟乌衣一讶,未料他竟如此坦白。反倒思量半晌。

渊穆看得叹气,摇头说:“我原本以为你是坦荡人——你心中难道不作此想?”

玄鸟乌衣含笑,说:“只是没想到这么简单。”

渊穆叹笑一声。也直言道:“琼华之土,我也不可能轻易让出。”笑说:“此一时是你为帝子,但彼一时…或许会是我清棠中人。”

玄鸟乌衣笑,道:“如此更好。”

说话间,两人走过涧中石桥,笑看远处秀丽清榉下,将白鱼扔进竹篓中、擦擦汗的东衡。

玄鸟乌衣温声道:“那么渊穆,你六月继任后,与我合作么?”

“自然。”渊穆毫不犹豫。

“合作什么?”玄鸟乌衣含笑而问。

渊穆顺水推舟,亦含笑说:“看你想合作什么?”

“并国?”玄鸟乌衣笑盈盈问。

“步子太大,你不怕扯着——嗯?”渊穆含笑看来。这市井粗鄙之语,他委实说不出口。

但玄鸟乌衣已然意会,笑了两声。叹笑道:“那便再等机会吧。”

两人边走边思量。

渊穆说:“…如果,你确定能将大荒妖魔们控制稳了,我们可以先从解除清棠、白芒的屏障开始。”

玄鸟乌衣暗叹一声,并不露难色。只面含微笑,说:“我手下人也怕你们。栈道开了,也没有王尊王侯敢去清棠以东。”

渊穆叹笑一声。

两人再次沉默。最后也都是道:“此事只能徐徐图之。”

渊穆便问:“当年有天氏洒在盛稷的风筝,或许可以用起来了。能找到么?”

玄鸟乌衣唔了一声,笑了:“你倒帮了我大忙。”想想道:“你知道么,纵王的妻子,便是你们盈太史的风筝。”

“周夫人对诚王也颇有教育作用。或许这是一条路子。”

渊穆嗯了一声。道:“不止风筝。依我现在的了解,对盛稷,有天氏遵从帝正遗命,从未放弃过。”

“大约一甲子春秋,便由大司命造一些贤君良臣的魂魄胚子,塑以美人形体,送入盛稷的轮回中。”

渊穆说到此处,忍笑不住:“你们给颜司命和阿衡传的绯闻,倒也切中了要害。她是百口莫辩。”

“原是如此。真是歪打正着。”玄鸟乌衣忍俊不禁。怪道兰琻都不曾找这件事的茬。

渊穆叹笑一声:“这项措施,是千秋岁后设置的——由先昌襄大天官。”

玄鸟乌衣微微垂眸,笑问道:“…是什么缘故?”

渊穆叹道:“自然是因为姬路。”

“因为愤于姬薇臣弃国,他与【亡】合作,意图复国,最终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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