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臂用料厚实,阵脚细密工整,并不炫耀绣法却匝匝实实费了心思,务求实用,戴上能够保护好射箭疲劳的手臂。

前日夜里赶工绣作,昨日白天承欢父母膝下,唯有昨日夜里有空做这副护臂。连续两晚熬夜,一大早又赶来看日出……

乔渊接过护臂,心中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千言万语只作一句:“愿雪霁姑娘喜乐平安,一生如意。”

忍住莫名酸涩,乔渊向雪霁行了一礼,跳下山岩大步前行。

走出两步,乔渊忍不住回头,高声道:“雪霁姑娘,我名字的由来不是什么‘迁于乔木’‘如临深渊’,而是‘南有乔木’!你要记住,‘南有乔木’!”

雪霁微微一愣,随即展颜而笑,高声回道:“乔大哥,我名字的由来也不是什么‘雨雪霏霏’‘月波清霁’,我出生那年暴雪成灾,大家都盼着雪停风止,好好活下去,阿父才给我起名‘雪霁’。”

十余年前西戎遭遇百年未见的雪灾,冻死无数牲畜牧民,木泰大单于向齐桓求援,可北齐也遭雪灾粮草奇缺,齐桓筹不出木泰索要的数目,只送去半数粮草。木泰收下后立即翻脸,将西、北交界处的北齐城镇洗劫一空,西戎诸部即刻南下劫掠,南朝损失更是惨重。

以此事为戒,乔渊自小被教导为将者眼光须长远,顾虑须周全,千万警惕戎人野蛮无义,狼子兽行。

然而天下百姓心中所盼,不过是雪霁天晴,好好活下去。

乔渊心中忽然通透,向俏立于山岩上翩然若举的雪霁挥挥手,转身大踏步离去,不再回头。

山岩上响起琴声,峨峨兮若泰山,洋洋兮若江河。

琴音旷远直入云间,是依依送别之情更是拳拳激励之意。

雪霁专注于琴,心外无物,一曲既毕,带些畅意。

远眺群山,寂寂空山恒久常在,人间聚散微不足道。

雪霁收琴下了山岩,向父母居所走去。

掀开兽皮帘子,一个空酒囊迎面飞来,雪霁向旁一闪堪堪避开,紧接着一只兽皮垫子又向她砸来。

“去死!我没有生过你!”满地狼藉中,望夫人趴伏在地面,像发疯的野兽一样嘶声大喊,手中能够到的所有东西都扔向雪霁。桑朱自身后牢牢抱住她,沉声道:“雪霁,走,你阿母又发病了。”

阿母已经多年未犯疯症,没想到此时突然发作。

“把这个带走。”桑朱将手中之物抛向雪霁。

雪霁双手接过阿父抛来之物,竟是乔渊贴身佩戴的那块玉牌。

攥住玉牌,雪霁掀开兽皮帘子跑出去。

在熟悉的道路上越跑越快,雪霁最后几乎是在山路上飞奔,阿母发疯时骂出的话清晰徘徊在脑海中,小时候那些可怕的记忆不断闪现。

“桑姑娘!你怎么了?这是要去哪?”田耕拦在雪霁前方——他上山来找乔渊,不见他的踪影,刚出房门就看到雪霁面色煞白地奔跑着,十分不对劲。

“桑姑娘,你怎么了?”田耕不知发生了什么,让雪霁如此失态无措。他道:“乔大哥不在屋里,不知道去了哪儿……”

雪霁跑得急,心跳十分剧烈,手抚上胸口,原本攥在手中的玉牌“叮当”落在地上。

田耕俯身捡起玉牌,倒抽一口冷气:“这不是乔大哥的玉牌吗?桑姑娘,乔大哥怎么了?”

田耕见雪霁神色不对,乔渊又不见踪影,想到雪霁是从她父母那边过来,瞬间起了可怕联想:莫不是乔大哥得罪了桑大叔,桑大叔把他……

田耕脸色“刷”地变了:“桑姑娘,乔大哥是不是死了?!”

听到“死”字,雪霁似从梦中惊醒,终于回过神来:“田阿兄,你说什么?”

“乔大哥不在。”田耕声音颤抖,“是不是死了?”

“乔大哥有未竟之志,”雪霁道:“伤好后自己离开了。”

“乔大哥说都不说一声就走了?!”举起手中玉牌,田耕道:“就算要走,为何丢下这块随身玉牌?”

雪霁这才发现不对:“糟了,乔大哥昨天酒醉睡在地上,玉牌掉了也没发觉。”这块刻着“乔”字的玉牌一直被乔渊贴身佩戴,想必是意义非凡:“田阿兄,我们得追上乔大哥,把这块玉牌还给他!”

田耕重重点头:“追!见到乔大哥我还要给他两拳,竟然丢下我一个人溜走!”

雪霁跟着田耕在林间奔行,脸颊泛起嫣红。

田耕道:“只有一条路通往雪原镇,咱们从林间插下去,直接切到那条路上。”

两人扶树折枝,在山林钻来钻去,雪霁突然唤住田耕:“田阿兄,你有没有听到马蹄声?”她透过林木间隙,指着底下小路:“田阿兄,那里。”

片刻后马蹄声踏破宁静,路面震动升起烟尘,一大群人策马而来。马上骑手个个束发脑后以毡蒙面,长短武器一应俱全。

两人立刻躲到树后,田耕慌道:“他们是什么人,要干什么?”

“他们马术高明纪律严明,备有多种武器,是有备而来……这条路只通村子!”紧紧攥着胸前衣服,雪霁的声音变得不像她自己:“田阿兄,我们得去村里让大家躲起来,现在、立刻!”

“我跑得快,我回村通知大家。”田耕被她情绪感染,惊惧起来:“桑姑娘你身体弱,就在林子里藏好,不不不,赶紧回山上找桑大叔,他能保护你。”

知道自己只会拖累田耕速度,雪霁点头:“我回去找阿父,他能救大家。”说罢便往山上走。

雪霁没走两步,突听田耕在身后唤道:“桑姑娘……”

“什么事?”雪霁回首,看到田耕停下脚步正望着自己,不由着急,提醒道:“田阿兄,要快!”

田耕看着雪霁,飞快道:“桑姑娘,我们说好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可千万保护好自己。若桑大叔不在,你就在附近找个地方躲起来,等我通知了村里人,立刻上山找你。”

雪霁应道:“田阿兄,你也保重!我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林中阴冷,踩着岩石和未覆盖白雪的地面不使留下脚印,雪霁把头脸包裹严实,心中忐忑不安。

将近父母居所,这才心中一松:只要见到阿父,就会没事。

林间树木一阵扑簌簌响动,落下大片积雪,雪霁心中一紧,仰头看向高处,一矮瘦之人形如大猿,藏匿于枝桠间。

被雪霁看破行藏,矮瘦之人跳下,捉住雪霁。

矮瘦之人说汉话,凶恶非常:“说,这山上住的是什么人?”

雪霁手臂被扭得生疼,心思反而格外清晰:“山上住的是一对夫妻和他们的女儿,还有一位瞎子伯伯,从很久以前就住在山上了,我,我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我家住在山下的村子,我娘让我每月上山陪这里的姑娘住一段时间,和她说说话、做个伴儿。”雪霁瑟瑟发抖:“桑大叔厉害得很,你还是趁他没发现赶紧下山去吧。”

“小姑娘,你的桑大叔和他老婆已经被一群人捉走,别用他来吓唬人了。”林中又转出一个中等个头的男子,走到近前端详一阵,笑嘻嘻以汉话道:“衣服脏的厉害,是从山下爬上来的样子。可再怎么脏也还是白貂裘,你们村子做衣服都是这么奢侈吗?”

阿父阿母被捉走了?!难道山脚下遇到的那群蒙面骑手不是冲着村子而是冲着阿父阿母来的?!

雪霁控制不住地颤抖连上下牙都开始磕碰:“这是,是桑姑娘,以,以前的衣服,她穿不下,就送,送给我了。”

“怕成这样倒不似作伪……包裹得挺严实,装扮也确是这边的风俗。身段儿婀娜窈窕,就不知道长得怎样?”男子扯下雪霁覆面的毡子,愣愣看了片刻,拍掌大笑:“妙哉妙哉,深山出俊鸟,谁能想到此处竟有如此绝色!”

“臭毛病又犯了。”矮瘦之人不屑地“哼”了一声,松开雪霁双臂:“你带她去那边屋中烧饭,别让她在饭中动手脚,我再查看查看。”

男子押着雪霁来到“桑姑娘”的木屋,倚在墙上看着雪霁生火举炊,时不时调戏几句。

雪霁牵挂父母,恨不得立刻下山追寻人马踪迹,却不得不在这里给两个凶人做饭,还要忍受言语调戏。

烦乱委屈中,蓦地想起老师说过的话:“老夫以前收过两个徒弟,一个风骨峻峭死得其所;另一个蛰伏隐忍临危不乱,险境中沉住气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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