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确实很想给心上人留下深刻印象,但不是这种像见鬼一样的“深刻印象”。
尹问崖很快就反应过来,迅速浮出水面。
以他的身高,只需站直就行了。
我见他浮出水面的动作这么急,好像想要立刻逃离这里,心底那点难过逐渐蔓延开来。
真抱歉,吓到他了。
我浮出水面,看着他趴在池边大口大口呼吸的背影。
他也湿透了,衣服紧紧扒着他的身体,臂膀的肌肉线条随着他的呼吸起伏,水珠顺着他的发梢滴落,落在水面上,荡开一圈圈波纹。
尹问崖背对着我,跟我道歉:“师、师弟,对不起,我以为你出什么事,溺水了,一时情急,所以才……”
他结结巴巴的,说话都说得不利索了。
我不知道他这句“对不起”,是为他不经允许就看光了我,还是为他刚才惊吓到的反应使我受伤难过。
我的嘴巴自有想法,直接道:“无事。”
尹问崖剩下的解释都被我这句话堵了回去。
其实我并不是真的无事,我还有点难过,毕竟相貌丑陋吓到心上人什么的,就算不是修士,只是一个普通人,遇到这种事情,也是会难过的。
但是我的师父说,修无情道的,就算“有事”也要自我消化成“无事”。
这么多年来,我的身体都形成条件反射了。不管受到什么伤害,对我来说都是“无事”。就像之前同门掰断了我的手臂,我也会硬撑着说“不疼”。
那样的疼痛,我并不是第一次经历。
小时候,只要我喊苦喊累喊疼喊饿,师父就会让我更苦更累更疼更饿。
他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什么什么的……必须得对自己足够残忍,才能对他人的苦难感同身受,才能感悟众生平等云云。
我从小和师父两人在景海千洞修炼,我不知道这世界上是否所有无情道修士都是这么修炼的。在我外出历练之前,我的世界几乎只有我和师父,以及爬到山顶,遇到的同宗弟子,所以师父说,无情道的修士都这么修炼,他如此,我亦是如此。那我就信了。
“啊,师弟你不在意就好……”尹问崖依旧背对着我,干笑了两声,始终不敢再看我一眼。
我就这么可怕?
心底的那点难过好像一撮火苗,他越是不敢看我,那火苗就烧得越烈。
我踮着脚尖,踩着池底的荧光石,朝他的方向游去。
也不是想要对他做些什么,只是我的衣服刚好放在那里。
我假装不在意他的样子,伸手抓住我的衣服。我敢肯定他的余光可以看到我伸过来的手臂。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的一处,整个人都僵住了,一动不动的,好像被人施了定身术。
我懂他。
鬼从我身后靠近的时候我也这样,吓得不敢动弹。
我更难过了。
但我什么也没说,因为他无需承担我难过的责任。
他没有做错什么,是我一厢情愿地喜欢他,又一厢情愿地因为不讨他喜欢而感到难过。
如果我如师父教导的那样,不动情,不动念,不动欲,自然不会有这样的难过,也自然能言行合一,做到我自己说的“无事”。
归根结底,是我修炼不到家。
我从池子里出来,背对着他,穿上衣服,然后把头发绑了起来,尽量让自己变得干净清爽一些,好不再那么吓人。
做好这一系列动作,我才转过身,就对上了尹问崖的视线。
他好像怔了一下,然后低下头,闭了闭眼睛,像是要把什么杂念清除出去,再睁眼时,已和从前一样。他双手在池子边缘一撑,便脱水而出。
我猜他还在尴尬刚才那一幕,撇去我的样貌吓到他不谈,按世俗的眼光,不论男女看到别人不着寸缕的身体,都是会尴尬羞耻的。
看的人和被看的人都一样。
“……师弟。”尹问崖站在我的面前,做了个深呼吸,像是鼓起勇气一般,抬头与我对视。
我竟没想到我的眼神已经恐怖到要他鼓起勇气才能对视了。
尹问崖目光灼灼,眼神无比真诚地注视着我,说:“我知道你们无情道注重内修,心里过不去的坎儿会一遍又一遍地磨。我刚才不管怎么说,都是冒犯了你。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算得了什么?咱们宗门上下,除了隐微师叔,就是苍晓师弟你修无情道,师尊也对我耳提面命,决不能打扰你们无情道的修行……”
他巴拉巴拉地说了一大堆,其实我都没认真听,我只能看见他湿润的唇瓣张张合合,奇怪这世上怎么会有人哪哪都长得这样合我眼缘。
最后,他说:“既然我看了你,你也看回来,咱俩就算打平。这样,就没什么过不去了。”
他的声音悦耳动听,但说话的内容却像一支穿云箭,直直地从我的左耳穿过右耳,原先那种听得不真切的,朦朦胧胧的,像是被一层浓雾笼罩的不真实感,全被这支箭射穿带走,一下子变得无比清晰明了。
他说,我也看回来。
我、也、看、回、来。
他知道他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的身体比我的脑袋更先反应,血气上涌,一股热意顶上我的脑门,我无需照镜子也能知道我现在的脸红成什么样子。
我什么也没有说,死死地咬住下唇,生怕我像个变态一样笑出声。
今晚已经在他面前露出过太多丑态,或者说不止今晚。
在今晚之前,我是他的绿皮大水牛师弟,但在今晚之后,我是大水鬼师弟。
我不想再在前面加个“变态”的前缀,于是我用毕生最快的脚程,飞一样地逃跑了,我怕我此时不跑,就会彻底被情感裹挟,不知道对他做出什么来。
身后传来他懊恼的声音:“师弟你别生气,我……哎!我真该死啊。”
尹问崖似乎误会了我在生他的气,这样也好,总好过被他发现我其实是个变态。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锁上房门,将房间笼罩在外人不能打扰,也不能听见动静的结界里。
因为我窥探过尹问崖的一举一动,我知道我俩的房间有多近。有了这种经验,我格外谨慎。
设下结界之后,我才开始消化刚才的情绪。
冷静。
我要冷静。
但我很难冷静下来。
因为我回到房间之后,就立刻后悔了。
我后悔我刚才为什么不答应。
真的,我真傻。
我为什么要假装自己是个正人君子?
尹问崖确实是无心之过,他是因为担心我溺水,跳下来救我,才会不小心看了我的身体。他心有愧疚,是怕妨碍我的修行,所以提出让我看回来,他觉得这样才公平。
可是他错了,这并不公平。
我要是看他的身体,我也问心有愧,因为我对他充满了各种不可说的欲念。
可想而知,一旦看了他的身体,我从此往后就万劫不复了,我单纯的脑子就只剩下他的肉.体了。
就像现在这样,我睁眼闭眼都是他站在我面前,一脸真诚地说:“你也看回来。”
尹问崖就像太阳,他的光芒直白耀眼,还特别炙热,平等地照耀每一个人。
即便不是我,换作其他人,在这种情况下,他也会照样提出这个“公平”的提议。
他哪里知道我脑子里都藏着什么肮脏思想呢?
太阳不知道,太阳只会傻乎乎地继续给出他的那份温暖阳光。
我哪里配得上这样无私的付出?
说我是大水鬼,还真没错。像我这样的人,就该呆在阴暗潮湿的水池里。
我狠狠地唾弃自己。
只要我骂自己骂得够狠,他日被尹问崖发现我的肮脏心思,他再骂我,也不够我自己骂得狠。
这就叫,走别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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