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冷琇琇醒来便发现自己躺在了床榻上,而原本床榻上的睡着的人不见了,问了婢女才知他一大早就离去了。

昨夜许是她因连日来辛苦练舞累着了,不知何时竟沉沉睡去。

她起身净面梳妆,听说前一日的几位宾客,除了厉溟,其他都还在府上。而何清浅自己却不在,只留了口信要那些人自便。

按理说他不该如此,究竟是何事会让他这样失态?

冷琇琇生出了好奇之心,但她不敢问。若是在从前,她也许会在府上找个看起来熟人多一些的大娘聊聊天,套套话。但何清浅府上的人她信不过,说不准哪个又会是“忠心耿耿”的,若是叫何清浅知道自己多管闲事,她可承担不了后果。

虽说她不敢去问,可这么大个何府,那么多的婢女,纵使管教再严,她就不信一句闲话也没有。

果然叫她打听到了,何清浅追了个女子回来,安置在了离他最近的院子,派了十几名婢女伺候。

据说那女子是从通州来的,与何清浅相识多年。

关于这女子的过往不是任何人的臆断,也并非何清浅身边人所透露,而是他自己亲口说出的。

他寻常极少饮酒,即使饮酒也几乎没有醉过,都是浅尝辄止。可因着这位姑娘,他不知醉了多少回,每回醉后都自说自话,被伺候的婢女们听到后便传成了故事。她们也只敢私下说说,从未拿到明面上说过。

但这些何清浅其实都知道,他只是不屑去堵这些流言蜚语,毕竟他对这女子的情谊是真的,若是他自己听到有人谈论这些,心中也只会伤感,无暇迁怒。

何清浅回府后没有再找过冷琇琇,而是一直守在那女子的院中。那女子在屋子里砸着东西,一边大骂着何清浅,何清浅没有开口反驳,也没有任何阻拦,只叫她小心手。

这于冷琇琇而言倒是好事,先不论自己与厉溟压根没说上几句话,即使是说了,关于厉溟的事,她什么也不想告诉何清浅。

午后何清浅受召入宫,冷琇琇心情不错,有了闲心想着偷偷去瞧瞧这位姑娘是个什么样的。她特意挑了一身衣裳给姑娘送去,如此就算被问责,她也有理由了。

她才靠近那院子便被拦了下来,院子里乌泱泱站着好多婢女,怕是府上超过半数的都在此了。

“冷姑娘留步,大人吩咐了,除了大人自己和奴婢们,其余人不得入内。”守在院外的是两名较为壮实的大娘,二人都绷着张脸,叫冷琇琇望而却步。

冷琇琇畏缩了几步,但是来都来了,说什么也要瞧上一瞧。她道:“奴是来给这位姑娘送衣裳的。”

其中一个横在冷琇琇跟前,凶巴巴地说道:“送什么都别想进去,有奴婢们在,可以代为转交。”

冷琇琇不甘心,探着脑袋朝里看。

屋子的门居然打开了,走出来一位身着夜行衣的女子。这女子的脸有些熟悉,但冷琇琇仅仅看到侧脸,不敢确认,

待女子的脑袋稍稍偏过来一些,冷琇琇有些确认了,她试探着喊道:“单绮澜?”

上一届花魁选举,也就是冷琇琇夺魁的那一届,单绮澜中途退出,并为自己赎了身,从此消失在通州。没想到她竟会出现在岦都。

过去冷琇琇与她并无什么交集,二人各接各的客,既没有生出什么姐妹情,也没有到为了利益而起冲突的地步。

半年多未见,单绮澜的脸上多了些奔波留下的沧桑,不如过去在栩芳楼时那般水灵了。那时的单绮澜比冷琇琇还要美上三分。

事实上她们都是美的,只是单绮澜的美更有攻击性,能叫许多人都念念不忘,而冷琇琇的美则更秀气一些,正如先前张大人所说,更像个大家闺秀,这样的美在单绮澜的衬托下的确显得有些寡淡了。

单绮澜见了她同样十分诧异,她离开之后再也没有打听过栩芳楼的事,自然也不知道冷琇琇也离开了栩芳楼。

“冷琇琇?你怎么在这儿?”说完穿过那些婢女们,走向冷琇琇,确定了是她没错,倒是没什么变化。

单绮澜突然回过头,瞪着院子里这帮碍眼的人,气不打一处来:“你们这么看着是做什么?”

院外的大娘低声下气道:“单姑娘,奴婢们得了吩咐,要好生守着您的。”与方才同冷琇琇说话时的语气、态度完全不一样。

单绮澜不想同她们多废话,不耐烦道:“随你们吧,放她进来。”

大娘仍旧阻拦道:“大人说了,不能放旁人进来。”

单绮澜深吸一口气,勉强控制住了自己的火气,耐着性子好声好气道:“我此刻想换衣裳了,屋子里的我都不喜欢,就喜欢她手上这件。”

大娘面露难色:“衣裳您自然可以拿走,只是人实在不能进去。”

“你们怎的这般迂腐?”单绮澜脸上又多了三分怒容,憋不住呵斥道,仰头翻了个白眼,“真是不想与你们多说。这何府难不成有女主人?”

大娘果断地摇头:“没有。”

“那她是否也是个婢女?”

大娘唯唯诺诺道:“倒不是……”

“不是婢女是什么?姬妾?”

大娘还是摇头:“也不是……”

“不是夫人,也不是姬妾,除了婢女还能是什么?无论是什么,总归不是主子吧。”

大娘终于点了点头:“姑娘说得是。”

单绮澜瞪着她继续道:“既然不是主子,难道我使唤不得?”

“话也不能这么说。”大娘还在兜着圈子。

单绮澜脸上又添了几分怒容,大声冲着所有婢女道:“真是磨磨唧唧的,你们大人求着我更衣、用膳,如今我愿意更衣了,你们却百般阻挠,我不过是要这婢子给我更衣罢了,怎么,我还得看你们脸色行事?”

婢女们低下头异口同声道:“不敢。”那两位大娘更是将头摇成了拨浪鼓。

单绮澜一把拉过冷琇琇,嘴上仍不留情地凶道:“不敢就好。”

单绮澜换好衣衫后走到冷琇琇面前。

冷琇琇上下一大量,褪去了夜行衣的单绮澜与记忆里的模样倒是接近了,此时她才深切体会到什么叫“别来无恙”,笑道:“我还以为你看不上我挑的衣裳呢。”

单绮澜漫不经心道:“确实看不上,只是你这人向来谨慎小心,我若是不配合着你,你不得担惊受怕?我穿了你带来的衣裳,何清浅若是问起来,你自然就理直气壮。”

冷琇琇感叹道:“还是同姐妹呆在一处的好。”纵使二人过去并无交情,但总归是他乡遇故知,实属难得。

“你还是这般,既想法多,又胆小怕事的。”单绮澜面无表情地说着,但一与冷琇琇对视上,急忙侧过头去扯出了一丝笑意。比起冷琇琇,她更为感慨这份重逢。

“你又何为在这儿?”冷琇琇突然想到了什么,“难不成,何清浅便是你那何公子?”

单绮澜又恢复了一张冷脸:“这可不关你的事。”

冷琇琇原只是随口一说,见单绮澜这个表情当即便断定她猜对了。这也难怪为何她先前会觉得何清浅的背影有些熟悉了,原来早在栩芳楼时见过几次。这会儿她诧异了,难不成世人都瞎了眼?为何都觉着何清浅是个风度翩翩,白衣胜雪的君子?他的本质竟无人看穿。

冷琇琇辩道:“怎么不关我事?若不是你这何公子,我也不会被困在这儿。”

单绮澜蹙眉:“是他将你从通州带过来,带回府上的?”

“你可别多心,他带我回府是为了利用我搜集朝中官员的消息。”冷琇琇担心单绮澜误会她与何清浅的关系,不想自己成为引发二人争执的导火索,若是那样,何清浅定会扒下她一层皮。

单绮澜不想提起何清浅,敷衍道:“我可不管他这些,也懒得管你。”

冷琇琇打起了歪主意:“你既与他是相好的,可否替我求求情,让他早些将我放了?”她欲言又止,也不知单绮澜是否知道何清浅的为人,若是知道,她就不必再说,若是不知道,她也不该说。

单绮澜语气强硬,将头扭到一边:“我说了,与我无关。”

冷琇琇绕到她眼前继续道:“那你现在在此作甚?”

“与你无关。”单绮澜将头又扭到了另一边。

冷琇琇转而打趣她道:“不得不说你这性子与何清浅倒真是相配。”

单绮澜撅了撅嘴,哼了一声。

“不管怎么说你我在异乡相遇,终究是缘分。”冷琇琇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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